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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泠霧站定,先福身道:「侯爺。」
沈湛微微一挑眉,道:「汐月齋剛出事你就來,你這是要去找沈盼兒?」
葉泠霧抿抿唇道:「老太太讓我去找三姑娘說說話,規勸幾句。」
沈湛眼眸一暗:「規勸?如何規勸?」
葉泠霧語塞,緩緩垂下眸。
說起來她和沈盼兒的處境差不多,沈老太太讓她去規勸,無非就是說一些兩人身份,家世有別的話,這些話從她口裡說出來,何嘗不是一種諷刺呢。
第225章
送走沈老太太后,秦明玉又讓幾個女使把沈盼兒送回自己院子。
屋裡正中放著個鏨福字的紫銅暖爐,炭火燒的很旺,一側的桶節爐上擱著一把小巧的長嘴鏨蝙蝠紋的銅壺,咕嘟咕嘟燒著水。
跪了大半夜,沈盼兒的膝蓋烏青一片,兩個女使輪流伺候上藥,心疼不已。
過不多久,就聽屋外傳來女使的通報聲,說是沈湛和葉泠霧來了。屋內正忙活的女使嚇了一跳,沈盼兒亦是嚇沒了魂。
整個寧北侯府,沈盼兒最怕的還是這位大哥哥。
沈盼兒回過神,先是不自覺地翻身端正坐起,隨即又覺著不對,連忙倚在隱囊上,裝作一副可憐柔弱模樣。
沈湛和葉泠霧一前一後進來,女使連忙奉上熱茶,不敢怠慢半分。
沈盼兒倚靠在軟椅上小聲抽泣著,見兩人進來,故作吃驚道:「大哥哥和泠霧妹妹怎麼來了?」
沈湛見她滿臉鬼機靈,悠悠道:「你說呢?」
沈盼兒咽下口水,看著沈湛凌厲的神氣,不敢再裝模作樣,委屈巴巴道:「大哥哥饒了我吧,大伯和祖母訓誡過我了。」
沈湛漠然,端起茶碗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葉泠霧偷煙去看他,心裡堵了一下,說道:「三姑娘,你膝蓋上的傷還嚴重嗎?」
沈盼兒耷拉著肩膀,回道:「當然嚴重了,我在大伯母屋裡跪了大半個晚上呢,膝蓋都跪腫了。」
葉泠霧擔憂道:「我給你拿了傷藥,你多抹抹吧。」
絨秀上前將藥盒子遞到女使手中。
沈湛悠悠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根修長的手指穩穩托住茶托,放在几上,說道:「你倒是說的可憐,與裴家那小子私會時怎麼沒想到今日?」
葉泠霧看向他,目光多少鄙夷:你又好到哪去了?
沈盼兒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臨近晌午,日頭漸高。
回京事宜不能耽擱,葉泠霧來不及用午飯,就去碼頭張羅起回京的船隻,直到日頭漸漸下沉,才坐上回租宅的馬車。
葉泠霧伏靠在馬窗下,一手撩著暖簾,望著沿河而建的街道,街上叫賣聲不斷,賣糕點的的鋪子還在冒著熱氣。
「姑娘,外面風大,你還是別看了。」絨秀忍不住提醒道。
「沒事的絨秀姐姐。」余蘇城的冬季比起渝州和京城,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絨秀依舊擔憂:「馬上就要回京了,姑娘要是這個時候生病了,那路上可就要受罪了。」
葉泠霧猶豫了下,正準備放下暖簾時,卻見街道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定了定神看去,就見一襲白色錦袍的裴淮從一座大樓出來,在他身側還有幾個陌生面孔。
大樓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男客,紅綢綠花,十分花哨,牌匾由紅綠相間的綢緞點綴著,刻著四個大字——元春勾欄。
那些人對裴淮嬉皮笑臉的恭維著,雖聽不清說的是什麼,但就看他們穿著和低聲下氣的態度,大抵是商賈之間的應酬。
葉泠霧沉下臉,直到馬車漸行漸遠,看不清那座春樓,她才放下暖簾。
「怎麼了姑娘?」絨秀見她臉色難看,忍不住問道。
葉泠霧溫聲道:「沒什麼。」
夜深無人,汐月齋別院內。
沈盼兒被沈老太太禁食,從早到晚也沒用飯,葉泠霧偷摸帶著幾塊晚時做的糕點來,誰知好巧不巧,正好也碰上程故鳶送來吃食。
「謝謝泠霧妹妹,故鳶姐姐,你們果然待我極好。」盼兒差點沒抱住她們哭。
葉泠霧撐著下巴,看著沈盼兒狼吞虎咽的模樣,無奈一笑:「三姑娘慢點吃,當心噎著了,沒人和你搶。」
程故鳶被沈盼兒的吃相逗得呵呵而笑,說道:「盼兒妹妹看著不像一天沒吃飯,倒像是好幾日沒吃飯呢。」
沈盼兒將嘴裡的吃食咽下,吐槽道:「可不是許久沒吃飽,這些日子我總覺著自己胖了不少,便一直忍著只吃三分飽足以,哎,現在反正是見不到元慶哥哥,不如多吃些,等回京了再減就是了。」
「三姑娘哪胖了?」葉泠霧瞪大眼。沈盼兒雖不說纖細苗條,但身材絕對不是胖的,只是稍稍有些許豐滿而已。
「就是,你哪胖了!」程故鳶板起臉道,「是不是裴家那小子胡謅的?」
「當然不是元慶哥哥說的!」沈盼兒反駁。
「……是我自己覺著的,你們都不知道京城裡有多少姑娘眼巴巴的想嫁給元慶哥哥呢,那些姑娘我也見過幾個,長得甚是好看。」沈盼兒語氣低落。
葉泠霧恨恨道:「那些個姑娘怎麼能和三姑娘比,她們都是些…罷了,說出來我都嫌裴淮噁心。」
「你…怎麼能這麼說元慶哥哥!」沈盼兒不悅道。
葉泠霧怔怔道:「我怎麼說他了,我那是事實,今日我從碼頭回來,親眼看見裴淮與幾個商賈從那什麼勾欄里出來,三姑娘你說說,去那種地方的公子有幾個是好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