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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泠霧暗吐一句「浪蕩子」。
繼續往少女席上走。
棚席內跪坐著許多衣著華麗,手裡拿著團扇的貴女。這些姑娘們也不全端著,圍著六公主扎堆是一波,圍著樓昭嬈扎堆的是另一波,沒扎堆的姑娘則互相搭話聊天。
百花盛開,卻獨獨少了個柳飛燕,她不在也能說得通,那麼愛面子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還會赴宴。
討論的內容——沈湛。
葉泠霧先躬身見禮,剛入座,卻聽高台上有人驚喜的叫了一聲:「沈小侯爺!」
聞聲,棚席里的姑娘猶如追逐光源的螢火蟲,齊刷刷撩開珠簾朝底下看去。
只見沈湛繞著場邊走來,一襲玄衣勁裝,不輸少年的意氣風發,身側是腳傷大好的岳揚,身後跟著四五個黑騎衛。
「沈小侯爺這等謫仙般的人物,這世上哪家姑娘能配得上?」一姑娘眼含仰慕道。
「也幸虧沈小侯爺沒結婚,不然你我怎咽的下這口氣~」另一姑娘哀聲道。
這時,沉默不語的樓昭嬈偏過腦袋,語氣莫名帶著不悅:「葉泠霧,你是不是也喜歡沈小侯爺?」
?!?!
葉泠霧愕然回首道:「你胡說什麼呢?」
這京城是有不少姑娘喜歡沈湛。
但關她什麼事!
眾人愛之,她也隨之嗎?
樓昭嬈不屑的聳聳肩:「不是就不是,我瞧著也不想,不過沈老太太倒是挺喜歡你的,容家私塾讓你去,宮中宴席也帶著你,也難怪以前我聽姜蘭姝說那些話還覺得挺有道理的。」
葉泠霧蹙了蹙眉,疑道:「什麼話?」
「……沒什麼話,」樓昭嬈神色不自然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最好離姜蘭姝遠些,她那人看著倒是很好相處的,實則慣會拿捏人心。」
上回柳飛燕會授意趙璃推她落湖,歸根究底還是姜蘭姝那些挑撥人心的話,樓昭嬈現在想想,都覺得那時甚蠢,沈老太太哪怕再疼愛葉泠霧又怎樣,商賈永遠是商賈,飛上枝頭變鳳凰那都是戲本子裡才有的。
葉泠霧不明白樓昭嬈為何突然這麼說,有意詢問,卻聽底下又傳來譁然聲。
「……咦,那不是江望舒,江大人麼!他也來馬球賽了?」不知哪個姑娘小伢了一聲。
葉泠霧循著躁動看去,一襲雪青色錦袍的江望舒一手微提著衣袍,單手背著身後,款款朝高台走來。
在夏日驕陽下,宛若林間清泉般沁人心脾。
他一出現,趙氏便親自上前迎接了,甚至還拉著換了身粉色霓裳的沈盼兒。
——葉泠霧恍然,怪不得方才那幾個女使拉著沈盼兒就往高台走,也不說什麼事,原來是趙氏打了主意,讓自家女兒端端正正的與江大學士相看呢。
今日這馬球賽,還真是不簡單。
葉泠霧望著和趙氏彆扭的沈盼兒,手上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心想,好好的侯府千金居然油鹽不進,估計還想著那邊美女在懷的容鈺。
「我瞧著沈三姑娘眼高於頂,好似看不上江大學士?」樓昭嬈又開始發揮八卦本質。
葉泠霧嘴巴囁嚅幾下,忍著沒吐槽。
她不是眼高於頂,是眼睛被豬油蒙住了!心裡嘀嘀咕咕完,葉泠霧朝男席那邊看了一眼。
果然,容鈺那廝正和不知何時入席的沈辭正有說有笑,裴淮則安靜坐在一旁,之前伺候在側的那兩個艷俗女子已不見身影。
正在這時,卻聽得場外似有什麼驚馬的聲音掠過,高台上的眾人紛紛看去,就見一匹棗紅色的駿馬衝破入場口而來。
女子穿著一件繡雲紋黑色窄身錦衣,右手高舉著馬鞭,眉眼彎彎,盡顯英氣。
高台上的目光都被馬背上英姿颯爽的姑娘勾去,葉泠霧聽見周圍動靜,站在台階上望去,草場上迎風策馬的人眾多,可都不及那姑娘耀眼。
容鈺蹙著眉頭,細細看清那姑娘的模樣,瞪著大眼,一拍大腿道:「那不是……那不是程大將軍獨女程故鳶嗎!?她什麼時候回京了,璟延,你那冤家回京了!!」
「誰?」
還沒看清人,原本還坐姿懶散的沈辭,後背便倏然一挺,認真朝容鈺指的方向看去,下一秒,臉上頓時猶如天塌下來般錯愕。
裴淮順著兩人的目光一瞧,不解道:「容兄為何說那姑娘是璟延兄的冤家?」
容鈺憋著笑道:「還能為何,咱們璟延小時把人姑娘當兄弟,堂堂侯府公子沒少拉著人將軍府的小兒郎在街頭巷尾打架鬥毆,結果有年上元節,璟延看見將軍府小兒郎穿女裝,才知人家是女兒家,為此啊,咱們只有六歲的小璟延三觀大崩,連著半月不敢出門了。」
容鈺終於憋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元慶兄,你說好笑不好笑?」
沈辭眸子暗了暗,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特娘怎麼會料想到一個小姑娘會一天到晚穿男兒的衣裳。」
容鈺笑得合不攏嘴:「她回來了,這下可有你好受的了。」
沈辭沉著臉,不說話。
裴淮勾著唇笑:「哪有人能跟姑娘稱兄道弟的,不過這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璟延兄不必在意。」
容鈺伸手拍了拍裴淮的肩膀,斂起笑容,老氣橫秋的說道:「元慶兄此言差矣,別看璟延表面無所謂的模樣,其實心底早就方寸大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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