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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散落在背後的青絲被寒風吹得輕輕飄揚,也不知女使說了什麼話,少女噗嗤一笑,露出兩個甜甜的梨渦。
沈湛喉嚨一緊,放下窗幔。
「天氣寒冷,既然碰上了便順路一道吧。」
正拉緊韁繩,準備驅馬離開的岳楊手上一頓,對於主子遲來的回應,緩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回道:「……是,少主公。」
第10章 這馬車坐著真尷尬
這輛馬車估計特意設計過,內部高大寬闊,廂壁漆成黑木,地上鋪著一層的狐毛皮絨。
廂內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有聲音,成年男子的氣息又太具侵略性,葉泠霧深埋著頭如坐針氈,一雙眼只敢盯著腳上的繡鞋看。
她萬萬沒想到,逛個街還能碰上沈湛,碰上也就罷了,當不認識最好,可偏偏這人還讓岳楊請她一道回府。
造孽,今日諸事不順。
氣氛尷尬,沈湛斜乜了一眼旁側的少女,見她垂首低眉,放在膝上的兩隻手都快把衣裳扣破了,沉聲道:「進了侯府一切可還習慣?」
葉泠霧茫然抬眸,慢半拍地囁嚅:「回侯爺話,都習慣。」
不知不是不是錯覺,沈湛總覺得她身上帶著對自己故意的疏離,索性便不再說話了。
馬車緩緩在侯府門前停下。
府外好生熱鬧,除了沈老太太外,侯府里的人基本都在。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便是老侯爺遺孀,侯府的當家主母——嘉儀長公主秦明玉。
她身著金色襦裙,絨袍曳地,歲月偏心,年近四十的她,容顏卻好似停駐在了二十,唯有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姑娘家沒有的穩重韻味。
其次就是二房的二爺沈崇文,和她的正妻趙氏,這對夫婦就是寧北侯府的意外,二人都愛好詩詞歌賦那一掛。
趙氏名桑,出身不高,但曾拜讀於南長山落青居士門下,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而沈崇文與他征戰邊疆的長兄不同,有文韜沒武略,又因常年身體不好,所以在朝中只有個四品正議大夫的閒職。
之後就是侯府的小輩,沈盼兒和沈月兒,還有姜蘭姝。
當然,最沒正形的沈辭也在。
他平日裡雖吊兒郎當慣了,連父母都敢逆著來,此刻倒是正經幾分。
沈湛先一步下馬,眾人瞬間圍了過去。
緊跟著葉泠霧也從馬車裡鑽出來,為了降低存在感,她故意端著身子走的極慢。
可再慢她也是從沈湛馬車上下來的,想不引起注意那是不可能的。
秦明玉見自家兒子車上居然下來了一位姑娘,驚訝的說不出話。
本以為沈湛是開竅了,正要高興,卻見少女抬眸看來的模樣,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她的模樣,和某人簡直是像極了!
「你就是瑜洲來的姑娘?」
頭大突然傳來一記聲音,葉泠霧怔了怔,緩緩揚首看去,只見夢裡的貴婦人此刻就站著台階之上俯視著她。
金冠霓裳,儀態萬方。
她和夢裡一樣的矜貴,矜貴到高不可攀。
姜蘭姝見葉泠霧呆愣著,幾步下台階來到她身側,十分得體的行禮朝:「回長公主的話,她就是老太太從瑜洲接來的表姑娘,名叫葉泠霧。」
說罷,姜蘭姝偷偷用手肘戳了一下身側的葉泠霧,葉泠霧這才反應過來,低下頭行禮道:「拜見長公主。」
秦明玉臉色緊繃著,半晌才將目光從葉泠霧臉上收回,沒有管二人,拉著沈湛一面說話一面進府,眾人也跟著離去。
被無視的兩人臉色不一。姜蘭姝本以為替葉泠霧說話,能被思念許久的人多看幾眼,誰知他的目光壓根就沒落在她身上過。打不著狐狸,反惹一身騷。
而葉泠霧卻是鬆了一口氣,沒人注意她是最好的。天氣凍人得緊,她趕緊拉著絨秀進府,快步朝靜和堂走去,將宣嬤嬤端來的一碗薑湯下肚,整個人才活過來。
一旁的沈老太太看著她,道:「聽說你是坐挽舟的馬車一道回來的?」
葉泠霧詫異地放下碗,「老太太您怎麼知道?」
沈老太太笑而不語,端起薑湯抿了一口,才道:「我只是老了,耳朵還靈著呢。……跟你大哥哥相處如何?」
葉泠霧怔了怔,不明白沈老太太為何問這個,想了想,實在想不到什麼好的形容詞,最後蹦出兩個字:「難熬。」
沈老太太手一頓,驀地肆笑起來:「你倒是會說真話。」
葉泠霧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老一小相處的很是融洽。
夕陽很快西下,到寧北侯府做客的人家差不多已來齊,沈老太太不愛熱鬧,就只讓姜蘭姝和葉泠霧兩人替她出席。
海棠閣是專門宴請賓客的地方,庭院裡專門挑了應季的花,就算是冬季依舊不失顏色。
不過正月的天氣,外面廊上也沒幾人欣賞。
葉泠霧跟著姜蘭姝一路朝供女客吃茶的屋走去。跟來的女使一左一右撩開暖簾,一行人低著頭踏進屋,
屋內一片喧譁聲,姑娘們三三兩兩紮堆,嬉說著京城的那些好玩趣事,而長輩則在屏風裡面端坐著奉承寒暄。
「泠霧妹妹來了!」沈盼兒小跑著過去,略過姜蘭姝,親熱地挽起葉泠霧的手。
沈盼兒不喜歡一個人表現的很明顯,比如同父異母的沈月兒,她大哥哥的姜蘭姝和順昌王府的小郡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