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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湛話音剛落,岳陽只手提著一身著紫衣錦袍的武婢走來,那武婢滿頭是汗,盤著的頭髮盡散,雙手被一根蛇皮繩綁著,十根手指奇異的彎曲著,尤其是右手的每一根指頭,幾乎是翻過來緊貼手臂,光是看著就疼得鑽人心窩。
六公主臉色突變。
「這武婢身手不錯,差點要了本侯手下的命,所以本侯略施小懲,還望六公主不要介意。」沈湛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叫人寒意不覺。
「怎會,何況小侯爺也說錯了,此人我不認識,談何介意之說?」
六公主臉色掛著緊繃的微笑,不著痕跡的與那濃萃交換了一個眼神,見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什麼都沒說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百里主君似乎看出了端倪,說道:「沈小侯爺,余蘇城如今情勢複雜,這個武婢是不是紅菱的還是要好好查查才能下定論啊。」
「百里主君說的是有道理,此人自然是要帶回去好好審審。」沈湛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六公主微微顫顫,趕緊道:「小侯爺是要好好審清楚,天之貴女可不能受任何冤屈,畢竟傳出去可是丟了陛下的顏面。」
沈湛道:「六公主這話好真叫本侯費解,丟陛下顏面的事,你做的還少?」
六公主一噎,頓時面紅過耳,周身冰冷,深覺受辱。
「沈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相信我?!」六公主的話音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
沈湛漠然不語。
江苑冷不防道:「六公主別動怒,清白自在人心。小侯爺不過也是擔心有人故意給六公主潑髒水罷了。」
百里主君的視線在他們之間轉了轉,耷拉下來的眼皮里閃過思忖,說道:「紅菱啊,你說說都多大的人了,沈小侯爺何時說過不相信你了?你該配合就配合,別跟個小孩子一樣使性子發脾氣。」
六公主微微側首,自知失言,卻不肯服輸:「我年紀是不小了,可我也不是傻子,聽不出好壞話。」
百里主君不滿的看了她一眼,轉頭柔聲道:「沈小侯爺別跟紅菱計較,這孩子跟她母親的性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話說的難聽但心是好的。」
沈湛似是聽笑話,周圍人的臉色也跟著微變,六公主更是覺著渾身被刺蟄了一下。
整個昭國,但凡知道當年事的人誰不把慎美人當個笑話看,百里主君這番話旁人聽了還以為是誇讚,實則明嘲暗諷。
六公主再不能忍耐,羞愧難當,憤憤的瞪了沈湛,江苑以及百里主君一眼,帶著武婢離開了。
這時,一個管事的小廝湊了過來,在百里主君耳邊說了幾句。
百里主君聽後皺了皺眉,看向沈湛和江苑道:「今晚也不早了,在下這身子不宜多熬,剩下的事就拜託二位大人,在下先告辭了。」
待人離開,沈湛才轉過身看向江苑,「江大學士的傷不輕,不準備回府清理嗎?」
江苑莞爾道:「小傷罷了,比起肩膀上的傷算不得什麼。」
沈湛頓了一刻,江苑繼續說道:「卿卿被劫持時,小侯爺很是緊張。」
沈湛眼中閃過一絲光,冷聲道:「你叫她小字,她何時告訴你她的小字的?」
江苑沉默,對上沈湛黑不見底的眼眸,他竟忽然想起狩獵時見到過的那些的豺狼虎豹。
「上回卿卿來看望時知道的,沒想到原來侯爺也知道卿卿的小字,聽說在京城,男子與女子交換小字是有定情之意,不知侯爺與卿卿是何關係?」江苑故意隱下了兩人從小認識的事,語氣輕鬆的轉移了話題。
沈湛盯著他的眼睛,道:「江大學士以什麼身份來問本侯這個問題?」
江苑沒有立即回答,沈湛身上散發的敵意如一座山不偏不倚的壓下來,若換做別人早就嚇軟腿,可是江苑不怕,她自認見過的魑魅魍魎不少,僅靠氣勢好嚇唬不到她。
良久,她回道:「……競爭者?」
「哦?」尾音上揚,明顯不屑。
沈湛忽然變了語氣道:「江大學士憑什麼覺著能和本侯爭?」
江苑絲毫不亂,面不改色道:「在下是許多地方不如沈小侯爺,不過在下也有信心能娶到自己傾慕的姑娘。」
這時,邊上傳來一記木具脆響,兩人偏頭望去,只見岳揚不小心踩著地上的木碗,差點摔了個狗啃泥,也幸好他身手敏捷,快速的穩住了身子。
「少、少主公,那武婢屬下已先讓人帶回獄中了。」岳揚神色尷尬,一雙眼也不知該看哪才好。
沈湛神色絲毫不變,溫言道:「讓黑旗衛都先去外面等著。」
「是!」
岳揚應下後趕緊轉身,朝屋中的黑旗衛做了個收隊的手勢,所有黑旗衛齊齊轉身,步伐一致的往外走去。
江苑此刻的內心是無奈的。
她萬萬沒有想到沈湛居然會喜歡葉泠霧。
其實她本是不打算挑釁這位朝上的冷漠權臣,但有些事她想搞清楚,是以才會刻意說那些話。
現在知道沈湛的反應,她卻笑不出——葉泠霧知道足以讓她江氏全族掉腦袋秘密,若她嫁給沈湛後說漏了嘴,以沈湛的性子,後果不堪設想。
「江大學士方才說傾慕卿卿,你是何時與她認識的?又是什麼時候傾慕她的?」沈湛認真道。
江苑心有猶豫地皺眉,故意挑刺道:「大抵是與卿卿交換小字時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