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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公英明,只是那貨艙我們的人怕是進不去,還需有人推一把。」
兩層甲板隔的不遠,下面人的說話聲,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許是葉泠霧的目光太過灼熱,底下人察覺到了什麼,正當她更靠近欄杆時,一道視線陡然投來!
葉泠霧反應極快地往後連退疾步,隨即狂奔著「逃」走。
第3章 樓船風波
翌日清早,葉泠霧蜷縮在床上,正睡得昏天黑地時,耳邊突然傳來敲門聲。
「泠霧姑娘,卯時了該起床了。」
宣嬤嬤的聲音。
葉泠霧掀了掀沉重的眼皮,窗外還黑著。
在岱越鎮散漫慣了,這個點葉泠霧自然是起不來的,只見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良久沒有回應,宣嬤嬤有些急了,敲門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泠霧姑娘,這都卯時了,你得起來了!」
最後宣嬤嬤喊到嗓子都快啞了,葉泠霧才披著大氅來開門,臉上絲毫不減的不減的困意,著實給宣嬤嬤氣得夠嗆。
用完早飯,葉泠霧乖巧地跪坐在茶桌前,看著宣嬤嬤慢條斯理的擺弄茶盞。
「泠霧姑娘平日裡都是幾時起?」宣嬤嬤斟好一杯茶遞了過去。
葉泠霧雙手接過,回道:「尋日無事,每每辰時左右起的。」
宣嬤嬤眉頭緊了緊,搖頭道:「看來葉家真沒教你什麼禮數,……不知泠霧姑娘可讀過什麼書?」
「書?」葉泠霧輕輕抬眸,眼裡懵然,兩個嘴皮仿佛黏在了一起。
七歲被丟去清泉寺,九歲被宋乾撿回去,到今年十四歲,已有八年之久。
她能識字,還多虧了誦經尼姑教的好。
跟著宋乾的那些年,田園種菜,河裡撈魚,射箭打獵,做飯洗衣……
什麼都能學到,偏偏書本上的東西不曾觸碰。
葉泠霧垂眸,淡淡道:「沒讀過書。」
宣嬤嬤對這答案不意外,又問道:「那女紅呢?」
「也不會。」
宣嬤嬤臉上露出幾分失望。
須臾,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些都不要緊,人生在世過得好與不好,關鍵是看討不討人喜歡。」
葉泠霧黛眉微蹙,茫然道:「討人喜歡?」
宣嬤嬤道:「泠霧姑娘日後進了侯府大門,便是在沈老太太身邊伺候,沈老太太若喜歡你,讓你跟著侯姑娘一道聽學,也未嘗不可。」
「嬤嬤說得是真的?」葉泠霧眼睛亮了亮。
宣嬤嬤莞爾道:「話雖如此,但京城不是瑜洲,寧北侯府不是葉家,遇到的人和事也不可同日而語。」
說罷,她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繼續說道:「寧北侯府作為開國元勛,沈老太太隨老侯爺征戰沙場多年,曾經也是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將,她做人做事雷厲風行,卯時還懶床不起的,放在老太太眼裡那可就是憊懶。」
葉泠霧啞然。
知道宣嬤嬤的這番話是在言教她。
浪平船穩,南下的風把船帆鼓的胖胖的,五日的水程很快便過半。
太陽的餘暉灑在海面上,海底的暗波湧向水面,原本安穩的樓船突然變得喧鬧起來。
葉泠霧和絨秀探春好奇地推開門,樓船內吵吵鬧鬧,侍衛小廝正挨個搜查著底下幾層的房間,每層走廊上站著不少人。
邊上,正巧有一對夫妻議論著。
男人說道:「樊老爺居然也在這艘樓船,早知道便就去拜訪了。」
女子剜了他一眼,道:「你還想著拜訪,人家都火燒眉毛了,從瑜洲帶回京城,價值一千兩黃金的千年人參被人不知不覺盜了,再過會,怕是連我們這層的人都得被樓船的侍衛小廝搜個乾淨。」
「搜便搜了,反正又不是你我做的。」男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葉泠霧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去,見對面「壹號」房外的走廊上,站著一錦衣貂裘的中年男人。
他注視著底下的喧鬧,面無表情,眉眼間甚至帶著些心事重重。
「原來是京城的樊老爺,怪不得如此大陣仗。」探春一副豁然明白的模樣。
葉泠霧皺眉道:「你們認識那位樊老爺?」
探春聞言一愣,捂嘴偷笑道:「泠霧姑娘當真是在瑜洲待久了,居然連樊坤樊老爺都不知。」
「……」葉泠霧抿抿唇,不語。
絨秀輕咳一聲,提醒探春注意言語,隨即解釋道:「樊老爺是我朝出了名的富商,富可敵國,我們在京城生活自然也有耳聞。」
葉泠霧悵然的點了點頭,低下頭卻瞧見昨晚那個玄衣男子站在四樓走廊上。
在吵鬧的樓船中,靜默沉立。
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黑色錦衣的壯漢,昂然挺胸,雙手負背。
葉泠霧奇怪,又想起昨晚甲板上聽見的那些話,直覺告訴她,這場失竊案大有玄機。
「你們不在屋子裡待著,反倒是湊上熱鬧。」背後驀然傳來一記極嚴肅的聲音。
絨秀和探春見宣嬤嬤出來了,忙低下頭。探春偷偷瞧了瞧同樣不知所措的葉泠霧,說道:「宣嬤嬤勿怪,我們是陪泠霧姑娘出來的。」
葉泠霧驀地抬眸看了眼探春,關她何事?
宣嬤嬤漠然。她自然是不會怪葉泠霧,輕輕說了兩個小女使一頓後,領著三人進屋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