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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算上昨晚,江大學士可是第二次救泠霧妹妹了,我甚至聽說泠霧姑娘被劫持,江大學士還主動要求換人質呢,泠霧妹妹現在心裡肯定樂開花了吧。」沈盼兒臉上笑呵呵的。
沈月兒卻不太樂意,悶聲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沈盼兒剜了她一眼。多嘴!
葉泠霧眉頭一蹙,低著頭不說話。
沈老太太笑了笑,說道:「你們啊就別揶揄你們的泠霧妹妹了,她臉皮薄,可經不起你們說道。」
「……老太太。」葉泠霧嬌瞋道。
沈老太太又是一樂,道:「看吧,我就說你們泠霧妹妹臉皮薄吧。」
眾人都笑起來,秦明玉忽而站起身拉過葉泠霧,隨手拔下鬢邊的一支赤金花鈿式寶釵,給她素淨的髮髻插上,嘴裡笑道:「泠丫頭這身衣裳也太素了,方才來時聽母親說你今日要去看望江大學士,這根珠釵送與你聊表心意。」
葉泠霧眼睛一花,都沒看清那釵長啥模樣,只覺得腦袋沉了沉,想來那金子分量不小。
她略顯無措地看了一眼沈老太太,見沈老太太朝自己點了點頭,她才福身謝過。
沈盼兒附和道:「這釵子真是好看,大伯母都沒送過我這麼好看的。」
秦明玉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缺過這些,瞧瞧你現在脖子上戴的翡翠,不比二伯母送的差。」
沈老太太聞言看去,半壓著眼眸道:「上回我就叫你收起來,你怎麼又給戴上了?」
沈盼兒臉色的笑容逐漸凝固,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來,心虛道:「孫女這些都是自己私房錢買的,不戴可惜。」
秦明玉眼睛尖,只是一眼就看出沈盼兒的不對勁,說道:「這珠翠看著眼熟,有點像京城天粹坊的,天粹坊的飾品可都是需要定製的,隨隨便便一件珠翠光做就得需要三個月,沒個千兩還定不下,盼兒什麼時候這般有錢了?」
沈盼兒瞪著大眼,思緒像斷了線風箏。
她萬萬沒想到秦明玉光是看一眼,居然連這珠翠來頭都知道了。
沈盼兒嘴犟道:「爛船還有三千釘呢,堂堂寧北侯府嫡出姑娘,連件兒珠翠也買不起了?」
沈月兒假笑了下,很輕,卻氣得沈盼兒咬牙瞪視,其他人半信半疑,沒多問。
聊了沒多久,秦明玉就離開了,沈老太太也去小佛堂誦經。
幾個姑娘縮進梢間。各自捧著個青花玉瓷小手爐。絨秀和迎夏拿了副細銅筷子慢慢撥動裡頭的炭火。
優哉游哉。
沈盼兒吃著糕點,道:「泠霧妹妹不是應該去看望江大學士嗎,怎麼還跟有空跟我們賞湖?」
葉泠霧猶豫了下,打起哈哈:「還是明日再去吧,今日天色不早了,打擾到江大學士休息可不好。」
天色不早?
沈盼兒和沈月兒看向窗外——難得的大晴天,藍天白雲太陽高掛。
「泠霧妹妹,」沈盼兒語氣戲謔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江大學士啊?」
葉泠霧沉默。
她不是不喜歡……只可惜江苑不是江時微,她是步步為營的權臣,葉泠霧很清楚若不是上回拆穿了她的秘密,或許江苑這輩子都會向她坦白。
江苑這個人,實在讓人看不透。
其實昨晚若宣知州誤殺了自己,那江苑就沒有把柄了,可是江苑沒有這麼做,她甚至願意捨身相救。
「泠霧妹妹不喜歡江大學士也挺正常的,」沈盼兒咬了一口甜糕,自顧自說道,「雖說他仕途一片光明,但據我父親說他那人神秘的很,跟誰打交道都是帶著疏離,不管共事多久相處起來總是冷冰冰的。」
沈月兒道:「你既這麼說,那你為何還在祖母和二伯母面前打趣泠霧妹妹和江大學士?這不叫人誤會。」
沈盼兒道:「話雖如此,可江大學士若是喜歡泠霧妹妹,那是多好的姻緣啊。」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又來這句,顯擺著你了。」
足足半刻鐘時間,二房兩個姑娘爭執不下,偏偏葉泠霧態度不明,只低著頭冥思——江苑那晚為何會救她?
辰時三刻,葉泠霧和絨秀才從屋子裡出來,沒想到剛出小院就被福媽媽拉住,說是主母請她去月夕齋說話。
這是一座四面開闊的廳堂,周圍三面環水,一面通路則是空闊一片,百步內無有隱蔽之處,絕對無人能偷聽,目之所及處,便能看清廳堂里的人在做什麼。
葉泠霧跟著福媽媽進去時,秦明玉正和鄭兒說著話,也不知聊些什麼,笑容燦爛得緊。
葉泠霧不敢說話,只是跟在福媽媽身後福了福身子。屋裡正中放著個鏨福字的紫銅暖爐,炭火燒的很旺,一側的桶節爐上擱著一把小巧的長嘴鏨蝙蝠紋的銅壺,咕嘟咕嘟燒著水。
「主母,泠丫頭來了。」福媽媽道。
秦明玉偏頭看過來,臉上明顯沒了譚雲閣時那種長輩的親和,也沒了同鄭兒說話時的溫柔。
「泠丫頭來寧北侯府也有一年,卻很少來我院子請安。」秦明玉語氣淡淡,卻叫葉泠霧心頭一顫,正當她要狡辯時,秦明玉又說道,「其他人先出去吧,我想和泠丫頭說會話。」
屋裡的女使應下後有序離開,連著福媽媽,絨秀,還有鄭兒在內。
葉泠霧咽下口水,看著秦明玉驕傲凌厲的神氣惴惴不安,直覺告訴她秦明玉叫她來肯定是有關沈湛,又或者是她母親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