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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出現瞬間引起了屋內所有人注意,坐在上首秦明玉見著他,連忙起身端著身姿緩步上前,笑著道:「萬公公,怎麼是您來啊。」
公公?葉泠霧恍然大悟,怪不得聲音怪怪的,她以前在瑜洲聽過「公公」,今日第一次見,沒想到這位公公長得如此白淨,肌膚比女人還光滑。
來客們或多或少的投去目光,有些甚至做好了行禮的準備,停下了手中的玉筷。
萬公公笑著道:「……咱家除了來道聲賀外也是特奉聖上旨意,來寧北侯府宣旨的。嘉儀長公主,沈小侯爺,還有在座的各位,請領旨吧?」
沈湛起身緩緩走去,二房的沈崇文,以及趙氏也都上前下跪,兩側賓客紛紛深屈著上半身。
葉泠霧見狀,就算再不懂禮儀,也明白現在該如何,趕緊起身重新下跪,施重禮。
沈湛雖跪著,卻並未和大眾一般深屈著上半身,只是雙手交於額前,脊背挺直。
萬公公掐著嗓子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北侯沈湛尋回晉城丟失軍械,捉拿暗通敵國的樊坤,立一等大功,特封柱國大將軍,賞黃金萬兩,嘉儀長公主教子有方,封一品誥命夫人,領旨~」
來客暗暗面面相覷,意味不明的互換著眼神。這寧北侯府如今是潑天的富貴,滔天的權勢了。
「臣沈湛,領旨。」沈沈湛語氣毫無波瀾。
「嘉儀長公主秦明玉,領旨!」秦明玉笑容漸深。
方公公將聖旨雙手遞到沈湛手中,聖旨儀式完畢,眾人這才站起身。
沈盼兒一馬當先,跑過去道:「恭喜大哥哥封柱國大將軍,恭喜大伯母封一品誥命夫人!」
有人在前,其他人也跟著湊去。
「恭喜沈小侯爺,年紀輕輕便已是柱國大將軍,比起您父親還要厲害呢。」
「沈小侯爺恭喜啊,您可是我朝開國以來第一位柱國大將軍啊!」
「恭喜嘉儀長公主封一品誥命!」
「……」
那邊已圍成圈。
葉泠霧手足無措,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恭賀,卻良久也邁不過心裡的那道坎。
夢裡沈湛給她下死令的聲音,現在想想都能打冷顫。
不僅是他,那日侯府外秦明玉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反應,冷漠中……帶著一絲絲厭惡?
不管是不是,葉泠霧可以肯定秦明玉不待見她,既然如此,也就別湊上去討人嫌了。
嗯,沒錯,好好做個背景就行。
葉泠霧正陶醉在自我說服中,卻不想眾人的目光已隨著沈湛而移到她身上。
頭頂突然暗下,葉泠霧緩緩抬起頭,就見沈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背後那些人也在看她。
有詫異,有疑惑,有嫉妒,有不滿……
眾目睽睽之下,葉泠霧跟著沈湛出了海棠齋。
說是有事告知,具體什麼事不便透露給眾人,所以就移步偏堂了。
出了屋,寒風灌入衣領,廊上的燈籠比之前暗了許多,約是裡面的蠟燭快燃盡了。
葉泠霧不緊不慢的跟在沈湛後面,待她進入偏堂時,沈湛已在軟榻上坐下。
葉泠霧揣著疑惑,輕步上前道:「不知侯爺要同我說什麼?」
沈湛垂著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他抬手,修長的手指從青衣袖中挑出一枚玉佩,幽幽道:「你可埋怨今日宣旨沒有任何關於你的功勞?」
葉泠霧愣了愣,只覺得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稀里糊塗。她確實是幫了沈湛破了困局,但後來她想了很久,其實不管她幫不幫,樊坤都逃不了。
只是結果提前罷了。
因為她現在都還記得第三日過了福壽關後,三艘氣勢磅礴的大船將樓船周圍起來的場景。
沈字旗幟迎著海風飛揚。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寧北侯沈湛的威風。
望而生慕,近而生畏。
往後有那麼長的日子,她若真壞了心思,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這樣的人取她性命,就如碾死一隻螞蟻般,無聲無息。
沈湛兀自把玩著手中的玉佩,長指若玉雕成,修如青竹,他似乎不急著要答案,良久才聽一記稚嫩的女聲打破沉寂。
「不曾埋怨。」
沈湛慵懶地挑了挑陰鷙的長眉,道:「為何?」
葉泠霧如實道:「我高看了自己,低估了侯爺。若一早知道是您的話,就不會貿施小伎倆了。」
沈湛半晌沒說話,須臾才道:「我現在都還記得在樓船上你同我說的話,清白廉正,耳濡目染,不甘視而不見,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話與之前相矛盾嗎?」
「……」
葉泠霧被這番追問,搞得腦袋一片空白,好像不管說什麼都是錯的。
想不通,索性道:「泠霧不明白侯爺的意思,您叫我移步來此,就是問這些嗎?」
沈湛抬眸,頗為一言難盡。這表姑娘的小脾氣說來就來?
葉泠霧卻裝作不知曉他在看她,只顧盯著腳下這雙白日就已數清鑲嵌了多少細小白珠的繡鞋。
一百零九顆,她數了幾十遍,不會錯。
「這是聖上賞賜給你的玉佩,」沈湛將手中的玉佩朝她伸去,「你不是說'丟了祖傳玉佩',聖上便賜你一枚。」沈湛冠玉般的俊顏上透著分玩味。
!!!!!!!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