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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泠霧聞言一驚,眉頭緊蹙道:「……沒有的事。」
絨秀笑著道:「奴婢瞧著侯爺待姑娘是真真好,不過江大學士也曾兩次救姑娘於危難之中,外人更是皆傳江大學士心悅姑娘,今晚江大學士看見侯爺待姑娘非比尋常,奴婢本以為江大學士會知難而退的,但現在看來他似乎並不在意。姑娘可有想好這二人要如何對付?」
「對付?」葉泠霧懵然。
「自然是要對付的。」絨秀在京城長大,又在高門裡伺候,察言觀色,審時度勢,都是作為一等女使所需要的聰明。
她見葉泠霧不解,解釋道:「侯爺和江大學士都是朝廷權臣,侯爺以戰功赫赫聞名於世,江大學士則以謀略穩立朝堂,這二人不管是誰,姑娘都是得罪不起的。如今他們都心悅姑娘,姑娘可有想過接受一位,拒絕另一位所要付出的代價?」
「這…這…我……」葉泠霧啞口無言。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在她看來一個姑娘拒絕追求者心意,是件稀疏平常的事,可聽絨秀這麼一說,似乎又並不平常了。
江苑是帶著目的接近她的,而她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讓她徹徹底底與她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生死綁在一處。
而唯一能達成這個目的的就是「結親」。江苑作為女子一步一步走向朝堂,其意志不輸男兒,甚至更甚。
從她今晚的行事來看,對方是權侵朝野的寧北侯又如何,她根本不在乎。
而沈湛呢?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在掌控之中,包括葉泠霧在內,她心動了,這樣的人能給她滿滿的安全感,可偏偏不知為何,葉泠霧卻高興不起來。
絨秀見她葉泠霧陷進困擾之中,憂道:「姑娘,奴婢必須要提醒你一句,侯爺和江大學士並不是好對付,任何一方都得罪不起的。」
葉泠霧低語喃喃:「是啊,我都得罪不起。」
絨秀欲言又止半晌,說道:「奴婢不了解江大學士,但奴婢覺著江大學士對姑娘的心思……似乎並不簡單。」
葉泠霧嘴唇緊抿,心頭迷離。當然不簡單,江苑現在最重的心思就是要把她的腦袋和江家系在一起!
「……姑娘不必太憂心,今晚實在是太晚了,還是先睡覺吧,明早可就要開始打點起回京的事宜了。」絨秀道。
「是啊,馬上就要回京了,這南下的日子過得還真快。」
想初入京城時遇見的那些個高門貴女,不知不覺一個個都有了歸宿,那她呢,她的歸宿在哪?
葉泠霧正悵然,忽然想起什麼事來,臉色突變道:「絨秀姐姐,後來我見岳揚小將軍好像沒跟著侯爺回府,他去哪裡了?」
絨秀茫然,回道:「岳揚小將軍在你和侯爺去放願燈時就離開了呀,說是侯爺另有吩咐。」
葉泠霧肩膀頹然沉下,「這下有人要完了。」
「姑娘怎麼了?」絨秀一頭霧水。
葉泠霧急急忙忙道:「絨秀姐姐,你現在快去汐月齋一趟,要偷偷的,去瞧瞧三姑娘回來沒有。」
絨秀猶豫,見葉泠霧神色緊張,只得應下快步朝汐月齋去。
眼看著爐里的炭火被撥的幾乎要燒起來了,絨秀終於氣喘吁吁的奔了回來,葉泠霧見她神色慌亂,連忙放下手爐,連聲問道:「怎麼了?汐月齋果然發生事了?」
絨秀拿帕揩著頭上的細汗,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大喘著道:「汐月齋是出事,奴婢剛去的時候還風平浪靜的,結果要離開時發現三姑娘居然才回來,本以為這事沒什麼人知道,結果主母身邊的福媽媽也不知從哪竄了出來,帶著三姑娘就去主母屋子了。」
葉泠霧大吃一驚,絨秀收了收冷汗,繼續道:「我偷著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結果看見兩名武婢又押著迎夏去了主母院子,姑娘,內宅差武婢一般可都是在動用家法的時候啊!」
葉泠霧緊繃著神,道:「你別急,主母寬厚,肯定不會對三姑娘動用家法的,就怕回京之後二叔母和二叔夫那關不好過了。」
絨秀道:「是啊,也不知道三姑娘犯了何錯,不過是晚回來些時候,怎麼就…怎麼就還讓主母扣在屋裡了。」
葉泠霧扶額,太陽穴疼得突突直跳。
要真是回來晚些這種小錯就好了。
想來是岳揚發現沈盼兒和裴淮私會的事。侯府千軍與商賈之子私會,傳出去整個寧北侯府都得蒙羞。
昭國從先帝起,便一直重農抑商,高門顯貴更是鄙夷商賈之戶,先是寧北侯與商賈之女糾纏不清,後是侯府千金與商賈之子私相授受。秦明玉不氣昏頭才怪哉。
「姑娘是實在擔心三姑娘,要不奴婢再去一趟?」絨秀道。
「不用了,這件事…咱們還是要裝作不知情的好。」
葉泠霧心頭惴惴,不由得暗罵:都說當官的薄情,沒想到還真是,明明自身也沒多高潔,卻出賣自家妹妹。
青竹閣。
岳揚大闊步進屋,見沈湛坐在書案前翻看著知州府送來的稅收帳簿,抱拳道:「少主公。」
「如何?」沈湛頭也不抬道。
岳揚道:「回少主公,是三姑娘。」
沈湛道:「是沈盼兒的話,她為何那般吃驚?」
岳揚道:「三姑娘身邊還有一個人,屬下去查了,他是京城有名商賈裴南盛的十一子,裴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