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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兒渾身僵直,神色難堪道:「可是、可是幕後是主母親自挑選來伺候侯爺的,餵藥這種事也應該是奴婢來做,不該麻煩泠霧姑娘的。」
岳揚有些許不耐煩,「那你就在門外候著,若是表姑娘和余大夫有需要,你就去做。」
鄭兒又看了一眼葉泠霧,不著痕跡的將眼底的不甘心淹沒,勉強微笑道:「是。」
屋內燒著地龍,葉泠霧端著湯藥往裡去,就看見余大夫坐在軟榻上打盹兒,她沒敢去打攪,輕手輕腳的往裡屋去。
靠近床榻,葉泠霧猶豫了一下才撩開帷幔。
沈湛微露著肩膀,肌膚白皙,肩膀上纏了厚厚的,滲著點點血的繃帶,更別提被褥下那些傷口有多嚴重。
葉泠霧心底泛起漣漪,不由自主的坐在床沿,一隻手輕輕撫摸上沈湛那沒有一絲血色和生氣的臉。
直到摸到他下頜角的傷口時,她才反應過來收回那隻手,將湯碗裡的藥用勺子一口一口的給沈湛餵下。
好在人雖然不省人事,但這藥還是能喝下去,從嘴角溢出來的藥也別葉泠霧及時用絲絹擦去。
一碗湯藥慢慢見底,葉泠霧也是鬆了一口氣,提唇輕語道:「侯爺,你可一定要挺過來,寧北侯府不能沒有你。」
沒有回應,整個裡屋安靜的一根針掉地上都能清楚聽見。
葉泠霧凝視著男人脆弱的模樣。
猶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樓船上,她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往背後看,這一看,就看見了沈湛,那時他戴著面具,可渾身散發的氣場卻讓她良久也回不過神。
大抵是命運,就在初遇那晚,她就做了一個直到現在都存於心中的噩夢。
在京城的這一年裡,她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要遠離沈辭,遠離沈湛,遠離任何可以傷害她的人。
若成全沈辭和程故鳶是為了解心裡的結,那沈湛如果真的死了,才是讓她真正的高枕無憂。
可現在,她卻萬分不舍。
甚至心裡還祈求,沈湛能平安無事。
葉泠霧伸手替床榻上的男人掖了掖被子,小聲喃喃道:「侯爺昨日還讓我等你,我等了一個晚上,結果回來的你卻是身負重傷。」
「侯爺,我還欠你一個人情呢,你不醒過來,這個人情我該怎麼還?還有下棋,你南下之前說讓我陪你下一盤棋,我可都記著呢。」
從青竹閣出來,葉泠霧整個人都是魂不守舍的,直到聽見外院小廝傳來消失,說是宣知州還有吳大人想來看望沈小侯爺。
這兩人都是知州府的大人物,不能像昨日那般直接攆人,是以葉泠霧只能趕去問沈老太太意見。
沈老太太半靠在軟枕上,手裡捧著半碗沒喝完的安神藥,思忖道:「這個時候登門,怕不是什麼好事啊。」
葉泠霧道:「宣知州為人看著倒是和善,但是那人我與江大學士遇刺的事還不知是知州府誰人指使的,若是貿然讓他們見到侯爺的話,余蘇城指不定要翻天了。」
沈老太太蹙眉道:「你說的不錯,既然如此,那我老婆子就親自走一趟,應付應付。」
第194章 ,國安夫人
外院廳堂。
沈老太太換了一身暗紅色錦袍,頭上的抹額也是用金線鉤織,端坐在上首,慢慢捻著手裡的佛珠,笑盈盈道:「知州府案司李大人突然來訪,我這老婆子也不知如何招待,若是有不周之處,還望李大人包涵吶。」
李大人道:「怎會,本來在下昨日就該來看望沈小侯爺的,畢竟前晚是沈小侯爺救了在下,還有幾位知州府的大人,我們啊甚是感激,昨日呢就派了府里的人來看望,可是聽回來的人說沈老太太不讓進,還說除非是主人家來,所以啊今日在下與吳大人就親自前來了。」
沈老太太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抬眼瞧了葉泠霧一眼,勾著嘴角道:「是啊,這些日子發生了許多事,我老婆子呢也是心疼自己孫兒的身體,這都快臨近除夕了,可決不能出點什麼事影響心情。」
李大人很是認同的點點頭,說道:「那依照沈老太太的意思,侯爺的身體除夕......也就是再過八日就能完全康復了?「
沈老太太莞爾道:「老大夫醫術厲害,可是我這孫兒身上的傷實在是不輕,就算再想下榻也是有點困難,可這也有好處,不能下榻挽舟啊也能好好養傷,有什麼事府內還有秦校尉和岳揚小將軍呢。」
李大人深深吐了一口氣,語氣輕鬆道:「那就好,那就好,沈小侯爺的傷勢沒有大礙那就太好了。「
吳大人順勢附和:「沒錯啊,這下咱們知州府的人可算是能鬆一口氣了,沈老太太您啊也瞧瞧在下這眼下的黑眼圈,唉,自從前晚之後就一直沒睡好覺呢。」
李大人笑了笑道:「是啊,如今我們啊也能鬆口氣嘍。」
「知州府是能鬆一口氣了,」沈老太太將手裡的佛珠往側桌上不輕不重的一放,「那……那些刺客呢?那些刺客背後的人呢?」
李大人和吳大人臉上笑容逐漸凝固。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葉泠霧微微側眼掃視了兩人幾眼,卻沒見他們臉上流出多大反應。
其實這些刺客是誰安排的雖不清楚,但眼下刺客的目的是一目了然的,就從李大人和吳大人渾身無傷來看,那些刺客就是緊盯沈湛來的,至於目的肯定是跟那次宴席上提到了「規制田令」有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