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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近些日身子不舒服,行動較以前遲緩不少想,可一聽沈湛回來的消息卻十分利落的去了青竹閣。
秦明玉也不例外,本還昏在床榻上,一聽女使說沈湛受了傷,腦袋立刻不昏了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頭。
屋內一擁而進許多人。
葉泠霧跟著沈老太太和宣嬤嬤堪堪才到,就聽裡面傳來秦明玉的哭聲,三人加快步伐進去,就見床榻邊圍滿了人,或坐或站。
——「我的兒啊!……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來!」
第191章 生死
秦明玉捂著胸口,低低垂頭,手裡捏著一張絲帕不住拭淚,忽聽門口傳來動靜,她回頭一瞧,幾步過去抱著沈老太太,泣不成聲:「母親!挽舟、挽舟……」
不怪秦明玉抱著沈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實在是床榻上瀰漫的血腥味實在駭人,沈湛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傷,千金玉的錦袍爛的不成模樣,傷口流出的血將被子都給浸染。
周圍人不敢太上前,只能看著鄭兒將白布用溫水浸濕,溫柔的替沈湛將臉上的血跡一點點擦去。
葉泠霧遠遠看了一眼床榻上男人略是慘白的臉,心裡突然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余大夫來了!余大夫來了!」探春在門口叫喊起來,福媽媽聞聲連忙將老大夫請進屋。
屋內女眷不約而同的讓出一條道來,秦明玉不敢耽誤老大夫診治,卻還是忍不住囉嗦一句:「大夫,您一定要救我兒子,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在外人面前永遠高高在上,金枝玉葉的先帝長公主,如今為了自己的兒子,也能低下身姿的求人。
老大夫忙應道:「大娘子別擔心,老夫一定竭力救治,還請屋內各位先出去,莫要打擾了。」
「是是是,老大夫說的是,咱們還是別打擾大夫了,快些出去等著吧。」沈老太太發話,屋內眾人又是一擁而出。
青竹閣別院有一暖閣,天色已亮,院裡小廝都卻沒添加炭火,一進屋依舊是涼颼颼的,若是平時秦明玉少不得要責問一二,現下卻顧不上。
鄭兒端過一壺熱茶,一一給座上的主人家奉上,轉而又去安慰秦明玉道:「主母別傷心了,侯爺他一定沒事的。」
葉泠霧聞言看了過去,就見秦明玉居然拉過鄭兒的手輕輕拍了拍,兩人居然還說上話了。
——「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
探春和喜鵲是跑著進屋的,一個臉上掛起淚珠,差點噗通跪倒,一個臉上寫滿慌亂。
秦明玉憷的站起身,「什麼不好了?」
喜鵲肩膀顫抖著,支支吾吾道:「余大夫......余大夫說侯爺不好了。」
秦明玉當下一個趔趄,腿軟的栽回座椅上,鄭兒就是想扶都沒來得及。
「你們說的可是真的?是余大夫親口說的?」沈老太太胸口突然堵得慌,胸口起起伏伏,一臉難以置信。
探春哭著點頭:「是余大夫說的,他說侯爺的傷流血過多,若是挺不過三日的話,就叫我們準備後事呢。」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打在眾人頭頂。
葉泠霧手裡的絲絹被捏得皺成一團,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沈老太太和秦明玉還有二房的姑娘爭先恐後的往寢屋跑去。
秦霄站在門外,見女眷似潮水般湧來,連忙退居一旁,直到看人都進去了才松下一口氣。
屋內哭聲一片,床榻邊圍滿了哭哭啼啼的女眷,就連沈老太太也不住的拿絲絹擦拭眼淚。
葉泠霧姍姍趕來,視線穿過薄薄的帷幔朝里看了一眼,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確定床榻上的男人確實一絲生氣也沒有。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沈湛奄奄一息的脆弱模樣,
她的心忽然又是疼了一下,整個人好似溺在水中不能呼吸。
秦明玉伏在床榻邊哭得撕心裂肺,福媽媽怎麼安慰都無用,沒哭多久就又昏了過去。
幾個女使趕緊將人移到暖閣,而老大夫這邊剛收拾好藥匣子,連人帶匣子的也被請去了暖閣。
屋子裡的人忽然少了一半,也是安靜不少,沈老太太癱坐在軟榻上,滿是皺紋的臉上盡顯疲憊,仿佛一瞬間又老了十歲不止。
葉泠霧心臟驟然一疼,眼淚醞在了眼眶裡。
只是這一瞬間,葉泠霧好像突然看見了沈老太太以前面對丈夫、兒子生離死別時的無助與心酸。
也只有這一瞬間,葉泠霧才深刻意識到寧北侯府如今的地位,有多來之不易,背後蘊含了多少眼淚。
其實她多想走近床榻,好好看看沈湛,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她卻始終邁不出腳步,或許是顧忌,又或者是害怕。
「侯爺!」屋外一聲大喊傳來。
葉泠霧怔了怔尋聲找去,就見兩名黑旗衛攙著岳揚走來,他渾身是血,衣衫襤褸,大抵是太過傷心,步伐看上去好似千斤半沉重。
岳揚看見葉泠霧出來,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顧身上的傷口激動地推開身側的黑旗衛,兩步並作一步的上前道:「表姑娘,侯爺他......侯爺他怎麼樣了?」
葉泠霧不敢去看他,埋著頭沉默良久道:「余大夫說侯爺失血過多,若是挺不過三日的話,讓我們趕緊......」
準備後事四個字,她說不出口。
「......不、不可能的,」岳揚踉蹌了兩下,「侯爺他不會出事的,不可能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