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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神色淡淡道:「有心了,這魚確實不錯,今早我不過是身子不舒服,吃了藥好了許多,你們不必掛在心上。」
眾人緘默。當真看不出來好了許多。
沈月兒說道:「祖母的身子一直都很好,怎麼最近不舒服了?」
沈老太太回道:「不過是天氣太熱罷了。對了,忘了跟你們說一聲,明日我要先回府一趟,你們回去後也同你們父親母親說一聲。」
「祖母怎麼這麼快就回府了?」沈盼兒詫異道,「這才來沒幾日,祖母您本就不喜悶熱,為何不再多待一待?」
席上其他人或多或少已察覺出端倪,卻沒有直接點破,反倒是沈盼兒不依不饒的,沈老太太本就心情不好,聽她這麼一鬧啊越發煩躁,擺擺手撤下席面,就叫眾小輩出去了。
藍天白雲晴空萬里,除了炎熱些外沒有任何缺點,蜿蜿蜒蜒的曲徑迴廊一段接著一段,似乎永遠也走不完,葉泠霧心裡悶的難受,索性跨出長廊,沿著零星散雪的林蔭小道大步邁開,卻始終甩不掉心裡的鬱氣。
葉泠霧低著頭走路,忽聞一陣腳步,卻聽走廊上傳來一個吊兒郎當的男聲:「你這腦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葉泠霧聞聲嚇了一跳,猛然偏過頭看去,就見沈辭跨下台階朝她走走來。
少年高挑,背光站在葉泠霧面前,硬生生將灼熱的光線擋在了他身後,只留一片陰影罩在她身上。
絨秀瞄了眼兩人,再次識趣的默退了幾步。
暮蒼齋偏院是空著的,加上午後又炎熱,四下靜謐異常。
葉泠霧清凌凌的烏眸抬起,說道:「你不是跟著三姑娘她們回瀟湘院了嗎?」
沈辭往邊上的柱子上懶懶一靠,回道:「要是回去了,可又不知道多久才能見面,這不是想著跟表妹妹多相處一會嘛。」
「對了,祖母今天是怎麼了?我怎麼瞧著她心情不太好,誰惹祖母生氣了?」沈辭詢問道。
一提到這個,葉泠霧就想起昨晚沈老太太大發雷霆的模樣。她不陰不陽的內涵道:「這就得二公子去問問你的那位『狐朋狗友』了,問問他做了什麼事。」
沈辭嗤笑一聲,回道:「那可不巧,鄙人狐朋狗友多,不知表妹妹說的『那位』是哪一位?」
「還能哪一位,明明天天廝混在一起。」葉泠霧小聲嘀咕。
沈辭細聽了去,恍然道:「原來表妹妹說都是容鈺啊。他怎麼了?自從我回京城,他可都沒來過侯府。」
葉泠霧嗔道:「心裡頭有鬼,可不是沒來。」
沈辭聞言怔了一下,遲疑道:「什麼心裡有鬼,容鈺那人心思單純,尋日裡既不會鬧事也不會惹事,祖母還能因為他被氣著?」
「單純?」葉泠霧心裡大大翻了個白眼。
這個詞用在容鈺身上著實侮辱,快趕上柳玉萍挺著大肚子上門讓母親「評理」般叫她膈應。
葉泠霧氣不打一處來,颳了眼沈辭轉身就走,獨留沈辭在原地一臉懵然。
第122章 沈湛和沈辭 你宣誰?
沈老太太直到今晚都還在氣頭上,閉門不見人,除了宣嬤嬤誰也沒搭理,葉泠霧送去一碗甜湯後就出來了。
庭院裡,夏夜星空點點,周圍異常靜謐,葉泠霧深坐在廊下,歪著腦袋細細看著左手上的棋書,右手指尖捻著一枚白色棋子,身側擺放著棋盤,模樣甚是專注。
絨秀端過一碗解熱涼茶來,葉泠霧放下手上的東西接過,正要喝時卻發現絨秀欲言又止地盯著自己。
她蹙了蹙眉,疑道:「絨秀姐姐可是有話要跟我說?」
絨秀啟唇又止,輕輕道:「姑娘,之前奴婢就有個問題想問你來著,但一直沒敢問,今日奴婢瞧二公子又來找你了,隨意就想問一句,二公子……是喜歡姑娘嗎?」
葉泠霧怔怔抬頭,愣道:「絨秀姐姐怎麼突然問這個?」
「奴婢瞧著你與二公子自那日西院見面後一直就走得挺近的,而且奴婢也察覺到二公子待姑娘不似三姑娘,四姑娘那般……」
絨秀沒有接著說,勉強一笑:「其實二公子人是挺好的,可是姑娘您要多為自己考慮,二公子與容家公子向來交好,出了名的紈絝,蘭姝姑娘尚且都能被容家公子哄著犯下大錯,何況是年紀尚淺的你啊。」
葉泠霧並未言語,沉默了會兒,方道:「絨秀姐姐說的我心裡明白。」
「姑娘能明白最好。」絨秀鬆了口氣。
靜默片刻,葉泠霧喝了口涼茶,忽而問道:「絨秀姐姐,你適才提二公子時,是不是還想提侯爺?」
絨秀默了一瞬,詫異地囁喏道:「姑娘怎麼知道?奴婢是想問來著。」
「上回南院回來時我就看出絨秀姐姐想說什麼了,只是呢你也知道我年紀尚淺,卻也不是個糊塗的人,明白像侯爺這樣位高權重之人,哪怕真是心悅我,也不會娶我為妻的。」
葉泠霧眸色黯淡,繼續道:「但今日你又突然開口,是不是因為蘭姝姐姐的緣故,你怕我會跟她一樣?」
庭院昏暗,絨秀借著月色對上葉泠霧清澈明亮的眼眸,一句也說不出來。
葉泠霧心裡也早有察覺,但她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可若不是自作多情,她又害怕自己再次因為沈湛無端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她母親和沈老侯爺不就是很好的前車之鑑嗎,地位懸殊的兩個人終歸走不到一起,與其去在意無果的事,不如敬而遠之就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