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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的喜歡或許熾熱,卻不是偏愛。
葉泠霧悶了半晌,說道:「二叔母說的泠霧明白。」
「其實這些話二叔母不應該先同你說的,你也知道這些日子璟延與他父親在鬧彆扭,原因就是陛下想在官員家中挑選觀風使,若換作以前他肯定二話不說便同意,可這幾日卻怎麼說也不肯。」趙氏嘆了一口氣,剩下想說的話沒再說。
無言靜默半晌,趙氏又輕聲道:「璟延放棄觀風使,你可知道他曾經最想要的便是遊歷天下。」
「知道。」葉泠霧輕聲嘆。在犯月他說過。
「那……泠丫頭可以告訴二叔母,你喜歡璟延嗎?」
葉泠霧怔了一下,緩緩垂下眼眸。
若是沒有做那個夢,也沒有母親和沈老太爺的故事,她或許早就順遂心意,努力回應沈辭的愛意,奈何這些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讓她不敢輕易談愛。
久而久之,所謂的「愛」就變成了「名分」。
喜不喜歡不重要,和誰在一起也不重要,她的愛情觀不知從何起變得畸形,變得讓令人鄙夷,變得讓她自己也猜不透。
葉泠霧無法判定她喜不喜歡沈辭,遂說道:「可是二叔母,兩個人在一起並不一定要兩情繾綣,若能在他得意時規勸,在他失意時鼓勵,兩個人相互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這樣不也能長久嗎?」
趙氏柔聲道:「是啊,天下夫妻不外如是。可當一個人為了心中的愛放棄許多,而回應他的卻只是作為一個妻子的本分,你覺著這樣公平嗎?況且不說公平,這夫妻之間更重要的應該是適合才對。」
葉泠霧不語。
她知道,一個人認知里決定的事三言兩語是無法改變的,趙氏覺著她和沈辭不合適,除了家世之外,不外乎她覺著自己不能陪沈辭並肩而行罷了。
而程故鳶家世顯赫,又是武將之後,葉泠霧從不覺著自己的出身是累贅,可真到了現實面前,她的想法又顯得蒼白。
說實話,她確實覺著自己自愧不如。程故鳶炙熱的像個太陽,每每望向沈辭的目光都是明媚的欣喜。
若他們執手偕老,倒還真不錯。
夜色漸沉,趙氏又說過一會兒話後就走了。
葉泠霧懨懨的躺在床頭,任由絨秀給她添床被褥,說道:「姑娘這幾日不能下床,方才趙大娘子就吩咐了要在悠然別居多住幾日。姑娘啊安心養傷,明早奴婢再給你熬骨頭湯來喝。」
「謝謝絨秀姐姐。」
「姑娘何須客氣。」
絨秀整理好床榻,見葉泠霧還是無精打采的,遂問道:「姑娘,你心情不好?」
「……絨秀姐姐喜歡過人嗎?」葉泠霧的聲音好似遠方飄來,輕不可聞。
絨秀愣了一下,語中羞澀:「姑娘這話,奴婢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葉泠霧登時坐起身,道:「絨秀姐姐有喜歡的人?我怎麼都不知道,是誰啊?我可認識?」
絨秀抿抿唇,回道:「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文家表哥,去年時已經來奴婢家下聘了。」
「去年就下聘了?」葉泠霧詫異道,「那你們怎麼還沒有成親呢?」
絨秀嘆了口氣,回道:「在京城討生活這成親那是容易的,文哥哥說等他攢夠銀子修葺新房,再成婚也不遲。而我也攢著錢呢,畢竟吃穿用度都需要錢,奴婢也不想他一個人負擔著,二個人一起總歸是有盼頭些。」
葉泠霧心裡沉了一半,表面勉強笑道:「那可太好了,等絨秀姐姐成親那日,我定要封一個大大的紅包。」
次日清晨,雨後林子裡多了好些蘑菇,幾個姑娘相約著一道去林間採摘,午膳時做一盅菌菇湯暖胃。
臨近晌午,葉泠霧才被絨秀伺候著起身梳洗,忽聽屋外庭院一陣重重的腳步聲,門外傳來少年清亮的聲音。
——「表妹妹腳上的傷可好些了?」
葉泠霧聞聲怔了怔,朝絨秀使了個眼色,絨秀會意,立刻就去開門了,一襲暗紅色勁裝的少年大步踏了進來。
看他模樣,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沈辭見軟榻上的女孩臉色懨懨,弱不禁風的骨架撐著寬大的素色睡袍,甚是伶仃可憐,蹙眉道:「你這臉色可真難看,昨日給你的藥膏可有好好塗抹?」
葉泠霧沒答,昨夜趙氏的話還在耳邊縈繞,此刻見著沈辭,當真有些心累。
絨秀見她不語,回應道:「二公子吩咐的,奴婢都記著呢,那藥膏半夜奴婢還給姑娘又塗抹了一遍,今早看著確實比起昨個兒消腫了不少呢。」
「那就好。」
絨秀聞言抿嘴一笑,目光再兩人之間轉了轉,找了理由就先退出屋子了。
第148章 坦白
葉泠霧神色不自然地攏了攏身上披著的蔥綠色褂子,道:「昨日二叔母來找我。」
沈辭落座,看看自己跟前小几上的空茶碗,自己拎過茶壺瀉了一杯熱茶,又道:「找你做甚?不會是跟你聊了觀風使的事吧,讓你勸我?」
葉泠霧默了半天,道:「我可不知如何勸人,只是想問問二公子,你為何不去?」
沈湛道:「我為何要去?」
「……我記得在犯月時,二公子的心愿是遊歷天下,我還記得在桉鎮時,二公子問我你要是為了一方父母官,會不會是個好官,其實你也很想為朝廷效力,觀風使不是很好的機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