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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迎著月色,臉上是不可忽視的緋紅,明明是該羞澀闡述心意的話,卻被他說的強硬無比。
葉泠霧僵著,今晚發生的事太多,一下有些消化不過來,面對沈辭的告白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若是她沒有做那個「夢」,眼前少年真情實意的告白,足夠她牢記一輩子,也足夠她感動一輩子。
可偏偏造化弄人。
她不敢賭。
不敢賭少年對她的愛是一時興起,還是至死不渝,海枯石爛。
也不敢賭少年是否能始終如一。
若「夢」里的她是選擇相信沈辭後的結果,那她絕對不要重蹈覆轍。
葉泠霧定了定神,想要說話可臉頰還被緊捏著,她忿忿一拍沈辭的手,示意他鬆開,他卻視若無睹的繼續道:「我不著急表妹妹的回覆,畢竟離你及笄還有幾月,等你及笄了我再來問你要答案。」
話落,沈辭這才鬆開捏著葉泠霧臉頰的手。
得到自由的葉泠霧忙退後兩步,想質問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欲言又止半晌,啐了一句「無賴」便跑了。
慕容宅邸,岳揚拿著一封密信往書房裡頭走去,剛上長廊沒走幾步,又折去了廚房,將桌上的醒酒湯端起來一併帶走。
岳揚踏進院子,見書房大門敞開,心頭一動,端著酸梅湯忙不迭的進屋,繞過一面水墨插屏,進到裡頭一間隱蔽的隔間,便瞧見了坐在裡頭默看著桌上犯月地形圖的沈湛。
雖是在看地圖,但眼睛卻眨也沒眨一下。
屋內靜的如墜冰窖,岳揚咽了咽嗓子,上前將那盛著酸梅湯的白瓷碗擱在桌上:「少主公,您在雪月沁園喝了那麼多酒,不如喝口醒酒湯,不然明早頭該犯疼了。」
沈湛頓了頓,抬眸掃了一眼岳揚手上的醒酒湯,眸色霎時宛若深不見底的潭水。
突然想起上回喝醉後,岳揚也是親自熬了醒酒湯,不喝倒還好,這一口喝下去差點人沒了,也不知裡面到底放了什麼。
沈湛捏了捏眉心,道:「先放著。」
岳揚將醒酒湯放置一旁,默了默,說道:「少主公,昨日孫坤乾回犯月後,半夜去了路家在郊外的一處田宅,昨晚那田宅被把守的密不透風,我們的人進不去,但是在孫坤乾走後不久,那些人也出來了,可是他們太過謹慎,在林子裡跟丟了。」
「跟丟了?」沈湛聲音驟冷。黑旗衛在軍營經過專業的訓練,這世上能被他們跟丟的,只有處心積慮的早有設防之人。
岳揚不敢多辯解,繼續道:「少主公,看來得早收網了,這孫坤乾如此著急與背後人會面,怕是已經知道什麼。」
沈湛摩挲著手上的扳指,道:「孫王兩家的定親宴,路徐安不是送來請帖了嗎,你去挑些禮物,後日我們登門祝賀。」
第73章 新衣裳
卯時請安,屋裡正中立著一個佛陀黃銅香爐,爐內散著雲霧,沈老太太端坐在羅漢椅上,額頭戴著金喜紅紋抹額,身後墊了一個吉祥如意雙花團迎枕,小茶几上放著碗冒熱氣的枸杞銀耳湯。
葉泠霧和沈月兒進門就給沈老太太行禮問安,沈老太太樂呵呵地賜座,又讓宣嬤嬤端來兩碗枸杞銀耳湯來。
這時,沈盼兒才姍姍來遲。
沈老太太倒是沒立即怪罪,目光掃了掃葉泠霧,瞧著她眼下黑青,蹙了蹙眉道:「泠丫頭,你昨晚可是沒睡好?臉色怎得如此蒼白。」
葉泠霧臉色微變,單手忙摸了摸眼下,莞爾道:「回老太太,許是這些日子太累了,加上昨日趕了半天的路,臉色就不太好。」
「苦了你這孩子了。你啊將老沈宅料理的很好,昨晚宣嬤嬤還在我面前誇讚你算帳有條理,」沈老太太又看向沈月兒朝,「月丫頭也能嫻熟的操持家宅瑣事,來犯月後你們這兩姐妹懂事不少。」
沈月兒道:「只要能為祖母分擔些,孫女心裡頭也安定。昨個兒瞧祖母回來後臉色一直不好,今早我特地燉了一盅紅棗燕窩,又暖甜又軟乎,補補氣色最是好,待好了孫女給您端來。」
沈老太太笑道:「有心了。」
瞧著這幅祖孫其樂融融的畫面,沈盼兒牙根就開始癢了,說道:「祖母怎麼也沒誇誇我,孫女來犯月之後也懂事了不少。」
「你?」沈老太太將目光移到沈盼兒臉上,「你自從來到犯月後,就越發沒個正經了,我讓你做點事你就知憊賴拖延。此次回京後你母親也該為你挑選人家了,你說說你一天到晚沒個正形,哪能去做別人家正經大娘子。」
沈盼兒低頭玩著腰間掛著的織繡鶴紋荷包,既不反駁也不應聲。
沈老太太不去理沈盼兒,把身體往迎枕上靠了靠,慢慢道:「請安就到這吧,我也好獨自看會書。對了,王家昨個兒送來了幾匹料子,我瞧著這幾日天氣漸漸熱起來了,你們隨同宣嬤嬤去布莊看著,做幾件新衣裳。」
三個姑娘應下才退出屋子。
在犯月的生活和京城裡的生活完全不同,在這裡葉泠霧總有種她是沈老太太親孫女,也真正是這個家宅里的姑娘的感覺。
宅邸雖小,卻比偌大的寧北侯府來得溫暖。
哪怕是宣嬤嬤來到犯月後,精神也是格外的好,以前在靜和堂除了伺候老太太,幾乎不攬大小事,到了犯月領著三個姑娘做起事來倒是利落。
偏廳桌上擺滿了按顏色包裹好的布匹,葉泠霧摸了摸,都是上好的料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