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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丫頭,二叔母今日不是在逼問你什麼,只是作為一個母親關心則亂。」趙氏臉色憂憂。
葉泠霧糾結,一邊是姐妹情義,一邊是長輩的諄諄教誨,實難選擇,良久她才挺了挺腰背,正欲回答時,卻聽屋外傳來急急腳步聲。
「母親!」
沈盼兒跑了進來,大約是剛睡醒,身上的衣服沒換,穿的是昨晚的衣裳,頭上髮髻凌亂沒有任何點綴。
趙氏見她衣裳不整,面若寒霜,再也端不起坐姿,起身斥責道:「你這是什麼樣子?」
沈盼兒在葉泠霧身邊跪下,抬臂作揖道:「求母親別罰泠霧妹妹和我院裡的女使,昨晚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瞞著下人,硬拉著泠霧妹妹跟我去酒樓的,都是我的錯,母親罰我一人就好。」
其實做出決定了那一刻,沈盼兒早就想到或許會有現在結果,當時她就想著要罰大家一起罰,哪怕挨板子也有人一起陪著她的疼,可真到現在這個時候,她卻又做不出這般不仗義的決定。
是以,她只好從床榻下的小金庫里拿了好些錢出來,花重金託了幾個小廝偷偷去請沈崇文,沈老太太,沈月兒,沈辭……
反正人都去請一遍,總有替她說好話的。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拖著時間。
「你們兩個小丫頭當真是一個比一個坦誠了,我是只想著罰你們嗎,家裡的孩子犯了錯,打罵不能解決……」
趙氏心思再細膩,也沒料到自己女兒還有這些盤算,苦口婆心的厲聲斥責,這子到那曰的,女戒女訓一句接著一句,從古往能云云到今來。
也不知過去多久,葉泠霧只覺得眼皮子千斤重,膝蓋也跪得生疼,脖子也僵硬了。
恍惚中,她竟有種在聽魏夫子上課的感覺,雖然早聽聞趙氏「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但始終沒有領教過,今日沾沈盼兒的光見識了一下,果然不同凡響。
「好!」趙氏說著說著好似突然悟了什麼,目光掃視著底下跪成一片的人,「母親為盼兒感到欣慰,難得你這回如此重情重義,沒有想以往攀扯他人給你墊背。」
沈盼兒心頭一咯噔,以為意外討到了好,正要雀躍回話,卻聽趙氏道:「從小母親就捨不得罰你,以至於你現在做事不顧後果,現在不嚴加管教,日後嫁得人婦可還了得,來人啊!取家法來!」
屋內屋外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萬萬沒想到趙氏會動真格。
沈盼兒也傻眼了,她難得裝模作樣一回,怎麼還真搭進去了,她當即後悔道:「母親,我錯了,您三思啊,這件事又不是我一個人在做,泠霧妹妹也在呢,您要動家法可要問過祖母啊。」
葉泠霧倏然偏頭瞪著大眼看她,暗自腹誹:這丫頭大難臨頭又出賣人!!!明明剛剛還說一人承擔的。
趙氏立在上首,充耳未聞。
不多時,兩名武婢從屋外搬來長凳,緊跟著一個手拿長仗,身形高壯的武婢走了進來。
沈盼兒回首一瞧,怯意更深了,被這人打一頓,屁股不得開花半月才怪。
她乾哭著不見淚,喊道:「母親不疼我了,您怎麼能用家法打我呢,你剛還說打罵不能解決問題的。二哥哥以前被打一頓十日都下不了床,我從小嬌養,身嬌肉貴的哪受得住啊!」
趙氏強忍著不舍,張了好幾次嘴巴,才出聲:「還愣著幹什麼,動手。」
話落,方才抬長凳的兩名武婢直接一左一右架起沈盼兒,將她死死壓在長凳上。
武婢是受過訓練的,不同於女使,沈盼兒被按在長凳上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動彈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沈盼兒上半身動不得,只有屁股還在劇烈掙扎著,扯著嗓子喊道:「父親救命啊!母親要打我,二哥哥!祖母!來人啊!救命啊!盼兒要沒命了!」
還沒開打,屋內就已慘叫連連。
武婢遲遲不敢下手,望著趙氏神色為難。
「不打你也可以,但你必須給我老實交代為何去酒樓吃酒,宵禁了也不歸家!」趙氏道。
沈盼兒扭動的身子停下,眼珠子左右飄忽著,臉上就差沒寫「內心有鬼」四個字,思量許久,悶聲回答:「沒有原因,母親要罰就罰吧。」
趙氏氣不打一處來,看向持杖的武婢朝:「打,二十大板好好數著,打完了就給我去祠堂面壁思過,」她又看向葉泠霧,「你也去跪著,我還要罰你抄《女訓》十遍,就算是老太太來了也不頂用,今日不罰你們,他日你們依舊將侯府家法當擺設。」
葉泠霧沒有推脫,抬臂作揖道:「是。」
也不知是不是從小到大被放養慣了,突然被罰葉泠霧並不覺著委屈,甚至是欣然接受,趙氏能罰她那就證明她沒把自己當外人,也是真正為了她好。
沈盼兒卻不依了,大吼:「我也能抄女訓,母親不能厚此薄彼,我不服。」
「你又來勁了,」趙氏看了一眼武婢,「還不動手,二十板子不准偷了少了。」
武婢應聲點頭。
當第一杖重重擊打在沈盼兒屁股上時,沈盼兒呼吸都停止了,疼痛如火苗炸裂般迅速蔓延全身,她想呼喊,卻只聽見自己喉嚨里的嘶啞。
「二叔母饒了三姑娘這一回吧,二十板子也太多了,這樣打下去三姑娘可得好幾月不能出門了。」葉泠霧慌慌朝上首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