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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欣慰地點了點頭:「好,好,好,快落座吧,你也辛苦了,泠丫頭如今搭理起宅中瑣事是越發熟稔了。」
秦明玉上下端視葉泠霧一番,道:「泠霧丫頭是不錯,對了母親,江大學士這幾日跟著我們南下也是辛苦不少,咱們是否要派人去看望一下?」
說著,秦明玉的目光朝沈盼兒落去,沈盼兒正悠悠喝著茶,聞言一口茶噎進喉嚨,嗆的咳嗽兩聲才道:「我不去!大伯母,江大學士此行是奉陛下口諭,職責所在,有何好看望的。」
秦明玉輕剜了一眼沈盼兒,道:「你這丫頭還真是塊木頭。」
屋內眾人聞之,一陣輕笑。
葉泠霧卻笑不出來,暗自腹誹:沈盼兒確實是塊木頭,還是個不喜良玉,獨愛朽木的木頭。
「你也說江大學士是奉陛下口諭,職責所在,那就更應該去看望,還有挽舟你也是,江大學士是第一次遠行,你在餘歡城可得多關照他一些。」沈老太太捻著佛珠,目光如炬地盯著二人。
世家大族要想屹立不倒,這人脈必不可少,如今朝堂上誰不贊江苑前途無量,是該結交之人,哪怕日後兩家姻緣沒成,也有一層「君子之交」的關係在。
沈湛道:「祖母說的,孫兒記下了。」
「記下就好,我也乏了,該去歇息了。」沈老太太手臂一抬,探春和喜鵲遍連忙過去攙扶住。
葉泠霧則跟著沈老太太一同離開。
這處宅邸未曾取名,但各小院的名字卻別出心裁的好聽,沈老太太以其院中人住在譚雲閣,秦明玉以及院中下人,和二房姑娘一起住進了月夕齋,沈湛住在青竹院。
伺候沈老太太睡下,葉泠霧再閉緊門窗出屋,此時觀天色也該有戌時了。
這處宅邸雖沒有寧北侯府那般寬闊,但也能稱得上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宅,宅中冬日景色也別致,葉泠霧與絨秀不禁在園中閒逛起來。
園邊種滿了梧桐,滿園子金燦燦的,地上的枯枝落葉無人打理,走在上面每一步都能發出輕脆響聲,主僕二人正悠然自得散步間,身後突然也傳來腳步聲。
葉泠霧轉過身,借著月色堪堪看清後,心頭一咯噔——沈湛領著岳揚踩著落葉朝她走來。
葉泠霧倒是想扭頭就走,奈何兩條腿卻牢牢僵著,無奈之下她只得福身,莞爾朝:「請侯爺安。」
沈湛雙手負背緩緩走過來,一雙眼睛黑的深不可測,微眯看著葉泠霧,也不知在想什麼,空氣靜謐的難受,葉泠霧低著腦袋,只覺得鬢邊的珠花瓣兒,好像在細微顫抖?
少頃,沈湛道:「表姑娘還不睡?」
「……不著急,不著急。」
葉泠霧覺著敷衍,又道:「園中景色甚好,就想多看看。」
沈湛道:「景色雖好,但餘歡城的冬夜寒冷,不小心感染了風寒,平添麻煩。」
葉泠霧陡然抬頭,只見男人神色淡淡,她心下不爽:添麻煩也是添大夫的麻煩,關你何事。
這句話葉泠霧自然不敢說出來,她只敢恭敬道:「不勞侯爺關心,泠霧要是覺著冷了,自會回屋的。」
空氣靜默。
旁側的岳揚,絨秀不著痕跡的相視一眼。
聽這兩人說話還真是彆扭。
一個關心不敢明說,一個不屑不敢表現。
沈湛眉頭緊蹙,猶豫了許久,又道:「表姑娘不想問屋也好,正巧我也睡不著,不如表姑娘陪我下幾盤棋?」
葉泠霧嘴角抽搐了兩下,道:「我還是現在過去歇息吧,天色漸晚確實還挺冷的。」
「……不著急,不著急。」沈湛學著葉泠霧剛的口吻陰陽怪氣的說道。
「……」葉泠霧想了想又要拒絕,誰知沈湛卻已先行一步,領著岳揚朝園中暖閣走去。
「走吧表姑娘,上回一別時,我可還記得你說要學好棋術,正好今晚無事。」沈湛語氣幽幽,透著不容置喙。
葉泠霧氣的咬緊牙關。
這事他居然還記得,她還以為某人早就忘了呢,早知道她就不把棋書丟掉的,看也沒看幾天,現在內容也全忘了。
葉泠霧踟躕半晌,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沖前面的兩個背影喊道:「侯爺今日想來也累了,下棋還是改日得好,我……我身子突然不適,絨秀姐姐,我們快些回屋吧。」
說完,葉泠霧拉著絨秀往回走,絲毫不給身後兩人一點開口的機會。
第158章 六公主也在
次日卯時,天微微亮,葉泠霧從廚房端來熬好的參湯朝正屋去。
南方的建築和北方就是不一樣,精緻秀氣,山水一園,拐過幾個彎就到正屋,葉泠霧一手掀開暖簾,就見沈老太太端坐在上首,手纏念珠。
下首則坐著一襲玄色獸毛大氅,頭戴金紫冠的沈湛,他身後是身披貂皮緞袍的岳揚。
葉泠霧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踏入道:「老太太,您的參湯好了。」
說話期間路過沈湛和岳揚,她又淺淺福了福身子,「請侯爺安,請岳揚小將軍安。」
沈湛微微頷首。岳揚抱拳回道:「表姑娘安。」
沈老太太接過參湯,道:「泠丫頭有心了,這南域氣候雖比京城暖和些許,但涼意依舊,還是得多穿些衣裳才好,你瞧瞧你,都不知披件大氅的。」
葉泠霧莞爾道:「是老太太,泠霧服侍完您就回去加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