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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漫不經心地捧起茶碗,神色沉沉的想起秦明玉進宮伺候太后的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撞到國喪,朝中大臣,名門貴族可是半年不得辦喜事。
「這事還是得著急的,這姑娘已有三月身孕,再拖下去才是落人話柄,方大娘子不是淮南名門出身嗎,這名聲二字於你那是何等重要,何況你府上私塾還有各官家貴女呢。」
方氏沉默良久,未動聲色地看了眼姜蘭姝,起身行辭禮說道:「老太太這麼說了,那晚輩也得回去稟明族中長輩,先告辭了。」
第124章 容鈺的自私
出了靜合堂,容家母子一句話也沒說,容鈺倒是想開口,奈何自己母親步伐急急,想說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容家馬車停候在府外,方氏踩著馬登進了車廂,容鈺踟躕不前,卻聽廂內傳來一記厲聲。
——「還不上馬車,是想等我走了,找姑娘去?!」
候在馬車旁的女使小廝嚇得一激靈,自她們進榮正伯爵府起,就沒見方氏這麼大聲說過話,不管待上待下向來是謙訓溫和的。
容鈺心頭顫顫,踩著馬登進了車廂。
一踏進去,就見方氏黑著臉,容鈺小心翼翼落座,低聲道:「母親,我與蘭姝的婚事還是由我去稟明父親吧。」
方氏毫無所動,語調平平道:「不必了,自己兒子約束不當,做母親的難辭其咎。」
容鈺羞愧地低下頭。心中有悔意但卻是對姜蘭姝的,早知這丫頭這麼難擺脫,他就不該勾搭,惹的一身騷。
「母親早跟你說過別和沈璟延那人走近,你偏偏是不聽,私塾里多得是兒郎,誰家的不比那沈璟延行事端正,如今連累容家跟著你丟人現眼,就連你母親也被沈老太太明嘲暗諷。」
方氏說道幾句剜了眼容鈺,吐了口氣,待平復心情後淡淡說道:「回去後你是被你父親罰跪祠堂,還是被你祖母罰禁足,都不關母親的事,母親也不會再替你求情。」
「是,兒子知錯,回去就算被罰跪祠堂,禁足也都認了。」容鈺雖應下,但言語間卻帶著一絲不服。
「這些年你知錯的事不少,屢錯屢犯,母親說的話你是一個字沒聽進去,也是,母親管不住你,活該受辱,只是今日之事母親不想再有第2回 ,否則你就給我滾回淮南,去你外祖父外祖母那,有他們在,母親看你這小潑皮還能掀起什麼風浪,反正你在淮南就是納十幾個妾室,惹一堆麻煩事,也煩不到京城來。」
一聽要去淮南,容鈺渾身都僵硬了。
幼時在淮南待過一段日子,到現在十幾年過去,他記憶猶新的還是外祖父外祖母府中的那些個規矩,小到動筷吃茶,大到拜訪迎客,事事繁瑣,出錯就挨罰,叫人一整天都提著嗓子眼過,要是過去了,哪還能娶十幾個妾室。
容鈺抖了抖身子,「母親,我不去淮南,你罰我別的都成啊。」
「你還知道怕,」方氏睨了他一眼,「不過我瞧著那姑娘也不是好糊弄的,你將她娶進門,日後翻出風浪來估摸著還不用我操心呢。」
容鈺語塞。
靜合堂正屋,容家母子前腳剛離開,後腳沈老太太就讓芙妘扶著姜蘭姝回寢屋歇息了,眼不見心不煩,是一眼都嫌多。
葉泠霧走到桌旁,將盛著桂花糕的紫砂陶盤穩穩端到沈老太太面前,說道:「老太太,常常這桂花糕吧,是泠霧新學的,這桂花也是泠霧清早去海棠齋摘下來的。」
沈老太太看了一眼糕點,淡淡道:「先放著吧,現在也沒什麼胃口。」
葉泠霧點點頭,將桂花糕放在案几上。
正這時,一旁的宣嬤嬤說道:「老太太,今日您同方大娘子說這些話,會不會傷了和氣,蘭姝姐姐到底是要嫁過去在方大娘子手下討生活的。」
沈老太太道:「傷了和氣又如何,容家教子無方,容鈺品行不端,方氏一副釘嘴鐵舌卻沒用到教子上,虧了京城諸多貴女在他容家私塾聽學。日後私塾聽學能免則免,寧北侯府又不是請不起夫子。」
容嬤嬤道:「老太太的意思,以後幾個姑娘不用去容家聽學了,只在侯府內請夫子來?」
沈老太太捻著佛珠思忖,緩緩道:「這事待崇文他們回來商議吧,我不是讓你去探探宮裡的情況嗎,太后現下如何,身子可有好轉?」
宣嬤嬤道:「太后鳳體自前年起就時不時抱恙,以前都挺過來了,只是這會……,老奴聽宮裡的小娥說太后從年初起便日日躺在床塌上,地都不曾下過,想來是真不行。」
葉泠霧聞言渾身一頓,抬眸去看沈老太太的神色,見她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猜測說道:「老太太,您之前在方大娘子面前將話說得那麼直,是不是擔心若遇上國喪的話,蘭姝姐姐的婚事至少等上半載?」到時候真是醜事了。
沈老太太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道:「你倒是聰明,我何嘗不知道今日會傷了兩家關係,可容家態度不明,我不將話說直些,這親事拖到孩子呱呱墜地都成不了,容家夫婦教子無方不是沒有原因,你也看了那方氏反應,哼,可悲她自詡淮南名門出身。」
宣嬤嬤恍然,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老太太為蘭姝姑娘操心了,她去容家後過得如意順遂還是一地雞毛,也不關您的事了。」
幾日過去,容家才終於下帖請沈老太太,以及姜蘭姝一道去城外季悠湖乘涼,信中以親家之間是該多走近些為託詞,不知道的人瞧見了還以為是兩家這門親事是有多和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