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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主君聞言眉心一蹙,頗是認同地點點頭道:「這話說的不錯,很是在理,深宮出來的看來不是傻子,腦子動的挺快。」
六公主低著腦袋,沉默。
百里主君輕蔑的看著她:「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這丫頭年紀淺淺,卻把你母親學得有模有樣。如今更是敢與意圖造反之人攪和在一起,你說說,這件事如何了之?」
六公主捏緊扶手,道:「外祖父若不說,此事無人知曉,您跟沈小侯爺應該打過交道,明白這件事被他知道,咱們百里一族可都沒好果子。」
百里主君淡淡打量起她,搖頭嘆息道:「是啊,那個沈小侯爺可真不是省油的燈。所以啊,我可包庇你不得,現在供出你還能留個大義滅親的好名聲,他日東窗事發,百里一族才是真的蒙羞了。」
六公主一下臉漲紅了,淚珠在眼眶裡蓄起來,顫聲道:「外祖父的意思,是要為了好名聲,讓你外孫女去死了?」
「你這眼淚珠子還真是說下來就下來,不過啊一條命,哪有名聲重要,尤其是對於百年大族,那更是重要。」百里主君耷拉著三角眼,整個人瞬間變得陰暗起來。
六公主心下微懸,想起臨行前慎美人說的話。
百里篤面善心惡,從不是個念情之人,他的話向來帶著目的,跟他打交道就得賭。
他最在意的就是百里氏,只要狠狠拉上百里氏滿門榮譽,哪怕天下人都斥責你,他也得保下你。
六公主意識到自己過於心急害怕,立刻止了眼淚,道:「外祖父莫不是忘記剛才說的話了,您自己也說外孫女是授母親,也就是當今陛下寵妃的意,南下看望您的。既如此,那外孫女做什麼那都是遵循母親的意思。您兒女眾多,可獨獨對我母親那人再了解不過吧,這件事要是被捅出去,您猜猜我母親會做何事保全我與她自己?」
百里主君聞言不惱,嘶啞的嗓子咳了兩聲,緩緩說道:「她自然是要在陛下面前大哭大鬧,矢口否認,之後就是扯上皇后,百里氏,最好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陛下顧及皇家顏面,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外祖母總說她是蠢出世的,其實你母親啊最是機靈,最是惡毒,也最是自私。」
六公主的臉色越發難看,頓覺無光,忍無可忍道:「外祖父這些話在外孫女面前說,是否不太合適。」
「是不合適。」
百里主君略顯疲憊地嘆了一口氣,道:「今日你也看到了,陛下重治南域勢在必行,李大人自作聰明的下了那麼大一盤棋,卻被沈小侯爺一下端了個乾淨,如今規制田令勢在必行,南域只得是啞巴吃黃連,這就是你們幹得好事。」
六公主心虛不吭聲。李大人殺他時,自己還幫了一手,現在想想都後悔。
百里主君不急不緩道:「你的心思我知道,我與你啊本就沒什麼祖孫情分。只是這人的眼光得放長遠些,否則這輩子也沒什麼出息。」
六公主氣結,倏時站起身道:「外祖父說的外孫女記在心上了,您既然也說了咱們之間沒什麼祖孫情分,那您也不用跟外孫女語重心長說這些。天色不早,您還是趕緊睡吧,別再折騰壞身體了。」說完,轉身離去。
暮色沉沉,下著微微小雨。
知州府外停著一輛馬車。
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個人影從裡面走出來,步伐沉重,渾身上下亂糟糟的。
馬車上登時跳下兩個人影,一紅一白,一矮一高。
「父親!!」
樓昭嬈提著裙擺,奔跑著上前。
樓太傅愣了一下,見黑夜中一紅色人影朝自己跑來,也沒看清楚,但聽聲就知道是誰,頓時熱淚盈眶,顫聲道:「昭兒啊……」
「父親!」樓昭嬈一把抱住樓太傅,猩紅的眼眶漸漸變得濕潤,悶著聲道,「您總算是出來了,可把女兒給急死了。」
樓太傅輕輕拍了拍樓昭嬈的背,正傷感著,忽而一個高大的黑影罩了下來。
他抬頭一看,詫道:「又是你。」
樓昭嬈聞聲急急轉身看去,蹙眉道:「我不是讓你在馬車上等著嗎,你怎麼還下來了?」
月令撐著一把大傘,手臂一伸將父女遮住,自己卻淋了個全。他道:「冬夜雨冷,有些話還是回去再說吧。樓太傅若不嫌棄在下馬車的話,請吧。」
樓昭嬈見他這架勢,心有不悅——當朝太傅怎麼可能和區區面首同乘一輛馬車。
「好,走吧。」樓太傅沉聲道。
「??」樓昭嬈一臉疑惑,眼看著樓太傅先一步朝馬車走去。
第208章 秦明玉
翌日,葉泠霧照舊去給沈老太太請安。怪事兒的是昨天還臥病在床的秦明玉,今早居然也來了,身側還帶著鄭兒。
葉泠霧偷眼去瞧秦明玉,只見她身著一件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對襟褙子,一身華貴高雅,容貌嬌艷依舊,卻又帶著些許疲憊,眉宇間有幾分舒展不開。
女使有條不紊的端來熱茶,秦明玉捧起茶碗,聞了聞道:「母親這裡的茶就是不錯,聞著清香。」
沈老太太道:「你若喜歡就拿些回去,只是這幾日你都在吃藥,茶還是少喝為妙。」
「余大夫說兒媳的病已經不礙事,母親不必擔心。」秦明玉轉而去看葉泠霧,「今早我就聽說江大學士捨身救美人的事,這可是戲本子裡才有的美事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