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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家是余蘇城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家族枝繁葉茂,光是孫輩就有十餘。
一進去,他們面色皆是難看,不少女眷大哭囔囔,就連一些小輩也掩面而泣。可就在他們看見沈湛抱著個姑娘進來後,空白似乎瞬間安靜了一瞬。
聽見大門口傳來動靜,六公主連忙迎了上去:「侯爺!」
六公主臉上透著驕矜,聲音中透著喜悅。
可就在她看清楚沈湛抱著的人時,臉上的驕矜之色蕩然無存。包括周圍一眾百里家家眷都疑惑的面面相覷。
沈月兒一瞧,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好在她還顧及著姑娘家的端莊,連忙用衣袖掩住下半張臉,強制將嘴角壓了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葉泠霧只覺背後已被無數道目光射穿了,厚臉皮也不夠看,小聲道:「侯爺還是快把我放下來吧。」
沈湛微微低下眼眸,看著懷中花容失色的少女,說道:「你的腳受傷了。」
「……小傷罷了。」葉泠霧語氣蒼白無力。她的腳至少被人踩了不下五次,有好幾次都被絨秀擋住,要說嚴重的更應該是絨秀才對。
沈湛眉頭一皺,正要說什麼,卻被人打斷。
「侯爺,您可算是回來了。泠霧姑娘這是受傷了?哎呀,哎呀,這身上怎麼這麼髒啊,這是被人踩了多少腳啊。」於媽媽幾乎是哭著跑上前。這一晚上丟了一個又丟了一個,她可真是嚇怕了。
沈湛默然。
「侯爺,」六公主目光睜睜地看著葉泠霧,插話道,「這裡這麼多人看著呢,男女有別,恐辱了名聲,還是快點將這位姑娘放下來吧。」
沈湛道:「不勞六公主擔心。」
六公主啞然,臉頰上浮起一陣難堪,委屈道:「我當然擔心,侯爺明知道餘歡城最重男女名聲的。」
「其實六公主說的也對,侯爺還是快把我放下來吧,這樣抱著確實不成體統。」葉泠霧諾諾道。
沈湛神色一僵,感受到懷中少女的掙扎後,神情忽變的十分煩躁,不再多說一句,直接將人放了下來。
葉泠霧腳一沾地,腿就開始痛的發顫,好在她任的住,硬是強撐著站穩了,而後又一瘸一拐的朝倚靠在廂壁角落的絨秀走去。
「絨秀姐姐你沒事吧?。」葉泠霧詢問道。
絨秀捂著左臂,明明都疼得額頭直冒冷汗,卻還是逞強一笑:「奴婢身上的傷不礙事,姑娘走路還瘸著呢,是不是傷到筋骨了?」
葉泠霧正要回答,岳揚走了過來,搶先吐槽道:「難怪你們能做主僕了,兩個人的嘴是一個比一個硬,都傷成這樣了還沒事沒事,是不是就算這天塌下來也沒事?反正有你倆的嘴頂著。」
「……」葉泠霧。
「……」絨秀。
正這時,一頭髮花白的老婦人痛哭著,被人攙扶著走了出來「小侯爺,你得替我們主君做主啊!一定是那個姓樓的殺了我家主君,你一定要徹查啊!」
沈湛扶過老婦人的手臂,寬慰道:「百里夫人節哀,這件事我一定徹查清楚的。」
話音剛落,一女使跌跌撞撞的從屋外跑了進來,嘴裡大喊道:「不好了大娘子,老太爺昏過去了。老太爺昏過去了。」
屋內一片譁然,眾人大驚失色。
「你說什麼?」百里夫人腳下倏時一軟,差點跌坐在地,幸好有沈湛扶著才堪堪穩住身子。
那小女使哭著道:「都怪奴婢不好,奴婢沒有攔住老太爺,老太爺說什麼也要去看老爺一眼,老太爺就只是看了一眼就。。。就昏過去了。」
百里夫人只覺眼前一黑,沒走兩步路,就一口氣沒緩過來,直接暈倒在了沈湛懷中。
眾人嚇壞了,一窩蜂的圍了上去。
「都是那個姓樓的,是那個姓樓的殺死了我父親,一定是他,我要他償命!」一年紀輕輕的少年將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
「沒錯,就是他,我們百里與京城樓家勢不兩立!」又是一少年附和道。
「……」
「……」
樓船內吵吵鬧鬧個不停。
這時,遠處傳來鑼鼓聲響。
葉泠霧循聲從窗戶往外看,只見穿著鐵甲的士兵姍姍趕來,一聲聲鑼鼓震耳發聵,卻也起到了整頓動亂的作用,岸邊街道上那些燃燒起來的燈籠也被士兵逐一用水撲滅。
這些士兵來的不巧,也來的不好,知州府離此處不遠,何況城內是有兵可直接調遣的,居然也能來得如此遲。
宣知州一路小跑著進樓船,頂著眾人的目光,發白的鬢邊頓時冷汗直冒。
百里家的人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去。
百里夫人一抹眼淚,氣得指著他鼻子道:「元辰之夜突生大亂,宣知州卻用了近半個時辰才到,宣知州這個知州位置,未免坐的太安穩了。」
宣知州寒聲道:「百里夫人說的是,老朽身為知州竟失職至此,實在有愧啊。」
「我不管你失不失職,我只要求一個公道,你現在就去樓家,把樓家那些人都給我捆了!」百里夫人氣得手抖。
葉泠霧站在角落也不敢吱聲,聽他們說樓家時心裡隱隱不安,只求著別是京城太傅的那個樓家。
百里家私船喧鬧不止,就連沈湛也插不上話,少頃,街道上的動力肅清,沈湛才讓岳揚先帶著幾個姑娘先回寧北侯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