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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相信你,可我也沒忘記你的言行不一。」
葉泠霧目光灼灼地看著沈辭,認真道:「二公子心意我明白,我心裡對你不是沒有一分動心,可我也說過,你與我之間好似雲泥,隔著很遠的距離,我從小經歷冷暖,滿肚子鬼祟卻無半分能耐,情意這東西於我而言就是一層紙,我不敢賭它能承載千斤重意。」
沈辭沉默無言,葉泠霧又道:「二公子的喜歡,我只能回復一句,這世上只有表里一致,說到做到之人,才配得起傾心以赴。」
沈辭頓了頓,釋然一笑:「我就知道表妹妹還記得我去酒樓的事,也是,言行不一的人確實不能信。」
說罷,他從衣袖中拿出一個荷包,遞到葉泠霧面前,說道:「這個給表妹妹。」
葉泠霧怔了怔,接過荷包翻面看了看,這荷包針腳很好,繡的精緻又細密,尤其是荷包上繾綣羨愛的兩隻鴛鴦,更是栩栩如生。
「怎麼突然送我荷包?」葉泠霧疑惑。
「不是突然,回京的時候我就想送表妹妹一個荷包了。」
說著,沈辭撩開薄錦外袍,露了一下腰間葉泠霧所繡的荷包,勾著嘴角道:「表妹妹在桉鎮每日那麼忙還繡了一個送我,我怎麼著也得回禮不是。」
葉泠霧伢然道:「這個荷包你一直都帶著?」
沈辭雙手背負在身後,傲嬌的「嗯」了一聲,全然沒有表白被拒的喪氣。
葉泠霧失笑,懸著的心隨之松下,回道:「可我送給你的那個荷包不是懲罰嗎,怎麼能算是禮物?」
沈辭抬手颳了一下葉泠霧的鼻尖,嗤道:「我說你這姑娘還真笨,那日我本來就沒打算將事告知給老太太。」
少年的氣息在鼻尖散落,葉泠霧臉頰緋紅地低下眼,欲蓋彌彰的將荷包掛在腰間,她沒有外袍,荷包掛在腰間甚是惹眼。
掛好後,葉泠霧的臉色也差不多平復,這才朝沈辭福了福身子,說道:「多謝二公子了。」
沈辭眉頭一挑,俯下身拉近距離,輕聲道:「真想謝我?」
葉泠霧沒有先回答,抬頭對上沈辭那雙滿是狡黠笑意的狐狸眼,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口頭言謝,行嗎?」
沈辭愣了一下,噗嗤一笑,語氣透著無奈:「葉泠霧,你這丫頭跟著宣嬤嬤學得挺好呀,如意算盤算的真是明白。」
葉泠霧羞愧噎語。
沈辭懶洋洋地嘆了口氣,道:「無所謂吧,你口頭言謝也行。」
葉泠霧倏然抬起腦袋,福了福身子,展顏道:「多謝二公子的荷包。」
夏日知了日日在耳邊吵鬧,夜裡的涼風如舊徐徐吹過,少年身上散發的炙熱真誠,卻讓整個夜都不再單調。
第117章 城郊
宮內傳來太后病重的消息,秦明玉得知後立刻就吩咐小廝備馬趕去了皇宮,臨行前將府中事宜全權託付給了趙氏。
靜合堂正屋內,沈老太太捻著佛珠的手一頓,看向宣嬤嬤朝:「這兩年太后連宮門都不出,上次東宮設宴,向來愛熱鬧的她也不在。」
宣嬤嬤嘆了口氣,卻也不好說些難聽的話,只道:「太后洪福齊天,加上有嘉儀長公主,順昌府夫婦,還有陛下皇后娘娘陪伴,據說陛下還詔了遠在北疆的越安王夫婦回京,有子女在側,心裡安定些,這病該熬得過來的,」
沈老太太一挑眉。這哪是陪伴,這是等著送終。她意味深長地喃喃道:「只盼著能熬過來吧。」
晃晃半月過去,天氣越來越熱。
這些日子裡沈盼兒與程故鳶走得很近,兩個小姑娘天天約著打錘丸,去小酒樓聽戲吃酒,去坊間與人推牌九,什麼事好玩就去做什麼。
程故鳶也算打通了寧北侯府里里外外,既隨了父親的英姿颯爽,也有她母親的才情,這樣的姑娘就連沈老太太也甚是喜歡。
天氣越來越熱,寧北侯府闔家決定著去城郊山莊上避暑。
到了啟程那日,程故鳶也來了。
趙氏趁著沈辭黑臉前,連忙拉過程故鳶上了馬車,不給沈辭任何陰陽怪氣的機會。
這回出行帶的女使小廝不少,寧北侯府的車馬整整排了好長一列,聲勢浩大。
城郊山莊位於深山小溪邊,灼灼夏日裡少有的一分涼都在此,車馬抵達時已是傍晚,卸行李這些事自是不用主人家操心的。
程故鳶隨沈老太太一行人住在暮蒼齋,二房眾人住在隔壁的瀟湘院。
天色入了夜,暮色濃重,深山涼風料峭,葉泠霧提著裝著梨湯的食盒沿著青石台階往上走,一路上的桂花開得別樣好,香氣撲鼻,她穿著嫩黃色襦裙,倒是襯景。
快要到小別院時,卻見廊上木柱倚靠著一紅衣少年,葉泠霧不自覺屏住呼吸,緩步上前道:「不是約好在青竹閣見面嗎,你怎麼在這等著?」
沈辭聞聲回首,見葉泠霧款款走來,正了正吊兒郎當的身姿,回道:「當然要在這等著了,這不是怕某個路痴不認識路嗎?」
葉泠霧臉色緋紅:「既然二公子這麼說,那這梨湯我現在給你就好,我也不用進去了。」
沈辭沒有接食盒,「別別別,我說錯了還不成嗎,路痴是我我是擔心我自己走錯路,才在這等表妹妹的。
兩人默不作聲地對視了片刻,沈辭清了清嗓子,又道:「好幾日不見,我瞧著表妹妹瘦了?是天氣太熱,胃口不好,吃不下膳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