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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淡淡的說道:「世上之事,千變萬化、錯綜複雜,一時失意不打緊,切記不可因一時失意,而頹廢不前。」
「萬事,只要無愧於心,便可在這世間立身為人。」
阮靈兒愣怔了一下,喃喃道:「那若是……愧於心呢……」
蘇嬤嬤輕笑:「小姐素來不是愚笨之人,怎麼著相了?」
她反問道:「世人,能做到一生無愧於心的,能有幾個?」
「人啊,尤其是像咱們這樣的官宦人家,為了活著,或多或少,都有那麼幾件問心有愧的事。」
「若有愧,便去彌補。」
「用半生、乃至一生去彌補,總能償還一二的。」
阮靈兒咬了咬唇,散亂的眸光總算有了幾分神韻。
是啊,把事情問清楚,倘若有愧,她便用一生去彌補母親!用一生償還!
她眼神清亮了許多:「多謝嬤嬤指點!靈兒受教了。」
蘇嬤嬤笑著搖搖頭,卻沒說話。
阮靈兒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問道:「嬤嬤,靈兒此番前來,是想求嬤嬤為靈兒解惑。」
「母親說劉芳菲救過她的性命,靈兒想請嬤嬤告知全部經過……」
聽到這個,蘇嬤嬤也擰起了眉頭:「小姐是因此事前來?」
阮靈兒點了點頭,將母親娶她遠離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就安靜的看著蘇嬤嬤。
蘇嬤嬤嘆了口氣:「老奴也算是看著小姐長大的,但此事,老奴確實要說小姐一句,做的實在不妥!」
「夫人重病,小姐如何能不在身前伺候?叫那小蹄子鑽了空子……」
「嬤嬤教訓的是,靈兒知錯。」阮靈兒愧疚的認錯。
蘇嬤嬤滿意的點頭:「知錯認錯,小姐是個好的。」
見此,她也沒再繞彎子,將阮母病重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阮靈兒皺眉,這不就是她去採藥的那次嗎?
當時她擔心自己給藥,會被質疑,畢竟那時她年紀小,又不能明言師承。
不得已,將藥給了神醫谷蒼朮,由他轉交給阮府的人。
為了遮掩她採藥消失的時間,還同蒼朮商量好,只說是她花時間去求來的藥。
最後這藥怎的到了劉芳菲手裡?
怎的又成了劉芳菲求來的?
蘇嬤嬤見她臉色不好,開口勸說道:「小姐,今個老奴斗膽,便是惹怒了小姐,也要多嘴說上一句。」
「劉芳菲救了夫人的命,阮家便欠她的。若她只是要些銀錢,阮家該給她的。」
說完,還盯著阮靈兒看。
阮靈兒神色複雜的看著蘇嬤嬤:「嬤嬤,倘若靈兒告訴嬤嬤,那藥是靈兒險些喪命才求來的,嬤嬤信嗎?」
蘇嬤嬤一愣,有些激動的站起來:「小姐說的可是真的?」
「靈兒不敢欺瞞嬤嬤!」阮靈兒也站了起來,鄭重的豎起三根手指:「靈兒發誓,倘若有半句謊話,便叫靈兒被世人憎惡,此生不得善終!」
「胡說!」蘇嬤嬤嚇了一跳:「這種誓怎麼還能亂說!」
阮靈兒堅定地看著她:「靈兒沒有撒謊,自不會怕誓言反噬!」
蘇嬤嬤定神盯著她,許久後才嘆了口氣:「也罷。只是這話小姐若現在告訴夫人,只怕夫人不會相信,反而會更加責怪小姐。」
「靈兒明白。」阮靈兒苦笑一聲。
方才母親看她時候的眼神,分明帶著怨恨,她如何看不出來?
「嬤嬤,求嬤嬤將劉芳菲得到藥的全部細節告訴靈兒!」阮靈兒突然想到什麼,問道。
半個時辰後,阮靈兒從蘇嬤嬤院裡離開,黑著臉回到嘉禧居:「如意,你親去找白若和趙明,叫他們即刻帶蒼朮過來見我。」
「是,小姐!」如意不敢耽擱,轉身去了藥房暗道。
紅袖將茶水放在阮靈兒面前,小心的說道:「小姐喝口水吧,事情再怎麼著急,也要保重身體啊。」
阮靈兒點了點頭:「嗯。」
她是要保重身體!
唯有身體無礙,才能去揭露劉芳菲的嘴臉!
只是,莫名的,她心裡有些不安。
這抹不安,當她在暗室見到趙明和白若時,得到了驗證。
二人一臉菜色:「不知少谷主找蒼朮是有什麼事?」
「他人呢。」阮靈兒臉色難看的問道。
趙明咬牙:「他被派出去給神醫谷送消息了,如今……生死不明……」
「什麼!」阮靈兒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嗓子發乾:「他的心蠱……死了?」
白若搖頭:「沒死,但也不像是活著的樣子……」
阮靈兒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白若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盒子,裡面躺著一個黃豆大小,灰白色的蠱蟲。
心蠱,活著的時候是血紅色。
宿主死後,心蠱就會變成這種灰白色,七天後就會徹底化為灰燼。
「如今已經半個月了,蒼朮的心蠱仍是這種顏色,卻不曾化為灰燼。」白若解釋道。
阮靈兒緊抿著唇瓣。
心蠱未曾化為灰燼,意味著宿主瀕死卻未死。還有一種可能,宿主將子蠱取了出來,子蠱離體,母蠱陷入假死!
想到這兒,她咬了咬牙。
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蒼朮!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說道:「這蠱蟲留在我這兒,你們先回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