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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兒:「……」大意了,她在少爺房中伺候許久,竟未發覺少爺是個……急色的。
瞧這架勢,怕不是早就將小程大夫這塊肉給惦記上了,昨夜得著機會,趁勢就給吃干抹淨了。
這樣瞧著,她看向程既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憐惜,「少夫人……您昨夜,也辛苦了。」
少爺那身子骨,捏不得碰不得,真要成其好事,只怕少不得小程大夫在旁委屈一二。
她心裡暗地思量著,打算回來便吩咐小廚房熬盅湯來,給少爺和少夫人都補一補才好。
程既趁著謝聲惟睡著將人的名聲敗壞一遭,心裡格外舒暢,衝著星兒揚揚下巴道,「走吧,帶我先去敬茶就是了。」
星兒在前替他引著路,有些憂心道,「少夫人,這敬茶向來是夫婦二人同去的。如今府中老夫人掌家,少不得要敬她那一份。您今日獨自去了,只怕要被斥責說禮數不周了。」
程既背著手一晃一晃地走得悠閒,還頗有心情地折了支道旁新開的茉莉,「這茉莉開得倒早,等會兒回來時記得提醒我多折些,咱們帶回去插瓶,去一去屋裡的藥味兒。」
星兒瞧著他不上心的樣子都替他捏把汗,「少夫人,您這心也太大了些,還有工夫顧著這茉莉呢!先顧一顧您自己吧。」
程既笑道,「好星兒,怎麼我還沒著急,你倒替我急成這樣了?」
「少爺不來敬茶,是因為病體未愈,下不得床。做祖母的,便是再要端出架子,也沒讓生著病的孫兒硬來敬茶的道理。」
「若是因著此舉,少爺出了什麼閃失,外人傳出去,只說是為了自家祖母這一杯茶鬧的,你猜旁人會說小少爺不孝,還是老夫人蠻橫迂腐?」
「謝家向來重名聲,老夫人尤甚,所以她便是要拿捏我,也斷不敢用此事做文章的,放心好了。」
這樣一番話下來,星兒倒被說服了許多,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下七八分來,臉上帶了笑道,「既然如此,想來今日便不會有人為難少夫人了。」
「……那倒未必。」程既回想起謝聲惟發病那日,自己將老夫人直接直接從屋裡罵出去那一幕,總覺得這事怕不能善了,「她捨不得為難自己孫兒,為難孫媳婦卻是用不著手軟的。」
兩人說話間行至正廳,星兒的身份不得入內,只能候在廊下。程既整了整衣衫,緩步走了進去。
謝鐸同謝夫人端坐在堂中上座,左首單擺了把椅子出來。老夫人在上面坐上,合目養神,身旁侍立的人作婦人打扮,釵環珠翠,衣衫華貴,倒不似尋常的丫鬟嬤嬤。程既暗自打量一眼,心知這位怕就是未曾謀面過的秋姨娘了。
一旁的小丫鬟遞來茶盤,程既端了茶盅,依次先向謝鐸同謝夫人敬茶。
謝鐸顯然還不大適應這位倉促進門的新兒媳,接過茶來喝了一口便擱在桌上,只衝程既略點了點頭,再無言語。
謝夫人同程既倒是熟稔許多,喝了茶拉著程既的手,便將腕上一隻玉鐲子褪下來往他手腕上套。
程既不防還有這遭,正要推拒,謝夫人悄聲道,「收著,謝家祖傳的,貴著呢。」
程既:「……」這謝夫人果真沒拿自己當外人。
沒誰誠心和銀子過不去,耳聽得謝夫人這樣說,程既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末了,這才端了最後一盅茶,到了老夫人跟前,屈膝跪下,「孫媳給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眼皮都未掀開,只作不見,一旁站著的秋姨娘倒是開了口,「少夫人既做了謝家的媳婦,成親前便該有專人教導過禮儀,今日怎還如此不懂禮數?」
「身為晚輩,晨起敬茶怎可來遲,倒叫老夫人同老爺夫人坐等?」
程既心裡暗自冷笑,果然,這老虔婆在這兒等著呢。想趁著今日來個下馬威,挫一挫自己的銳氣。
這一遭退了,日後只會更加捉襟見肘,在這府里只怕更沒有容身之處了。
第18章 餘香滿口
心中打定主意,程既挺直了腰,仰起頭開口道,「敬茶一禮貴在心誠。我既入了謝家門,事事便該以夫君為先。夫君沉疴未愈,為人妻者原本該要侍奉在側,不可遠離。」
「然夫君一片孝心,只恨身子不爽,不能親來行禮敬茶,特意囑咐了我,要代他向老爺夫人、老夫人問安請罪。」
「是以孫媳只得照顧好夫君起居,這才匆匆趕來。」
「今日來這一遭,全的便是我同夫君的禮數。」
「誰承想老夫人不曾過問夫君身體康健,張口便拿捏了這事,稱孫媳失禮。孫媳實在不知,若要做到不失禮數,是該晨起不顧夫君身體,只管趕來同老夫人問安,還是索性半夜裡便將夫君叫起,服侍停當,再趕來才好?」
「或是老夫人另有高見,教孫媳個法子,既能體貼夫君病體,又好全了您這兒的規矩?」
程既聲音本就清朗,一串話說冷冷而下,擊磬碎玉一般,教人無從辯駁。
秋姨娘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老夫人裝不下去,睜開眼來,佯作慈祥道,「你這孩子,成了親自然是以自家夫君為先。惟兒向來是個孝順的,我同他說過多少次不必遵從這樣多的禮數,他只不聽,如今累得你也來回跑。」
「今日的事原算不上你的錯,秋萍也是考慮不周,提點你兩句是怕你初來府中,弄錯了規矩。如今事都說了明白,便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