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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他的小傻子身子骨弱,真要和他一樣胡吃海喝,身體能養好才怪。
少年在有生人的時候向來聽話,看著和昨晚一般無二的白粥皺起秀氣的眉頭,癟了癟嘴還是乖乖的將整碗粥都吃到了肚子裡。
謝雲釗毫無胃口,怔怔的看著殷鳴鏑照顧少年吃飯,總覺得這人熟練的模樣不像是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
這人一直生活在草原,即便可能曾經偷偷來過中原,也絕無進入皇宮見到璟言的可能。
大概是他想多了。
少年人喝完粥,目光落到席案上的餅子和肉食上,舔了舔嘴唇露出絲絲渴望,白粥不好喝,他也想吃肉肉。
殷鳴鏑咧嘴笑的開心,讓小傢伙在那裡乖乖坐著,眼睛笑的只剩下一條縫,「謝將軍愣著作甚,快把飯菜全吃光,小乖看不到就不會鬧人了。」
話音落地,蠻族大狼狗風捲殘雲的朝席案上的幾個大盤子發動攻勢,幾乎只是眨眼的時間,餅子和肉就全進了肚子。
謝雲釗:……
這二傻子,真的能照顧好璟言嗎?
顧璟言睜大了眼睛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鼓著臉控訴的看著一點也不給他留的大傻子,氣的直接動手錘他。
以前吃東西明明會留最好的給他,現在連一點點都不肯剩下,是不是不喜歡他了?
「餅子不好吃,肉也不好吃,等小乖養好身體,我們去草原吃最最好吃的烤肉,還有最最好喝的馬奶酒……」大傻子打不還手,任由心上人軟綿綿的拳頭落在身上,說著說著感覺帳篷里的溫度忽然降低,猛然意識到大舅哥還在旁邊坐著,這才訕訕閉上了嘴巴。
謝雲釗面無表情吃著東西,看顧璟言比剛見到的時候活潑了些,心裡既高興又難過。
高興弟弟臉上終於有了神采,不再像剛從冷宮裡接出來時那般瑟瑟縮縮,難過的卻是弟弟這般反應和自己毫無關係,小孩兒防備心極重,甚至不肯認他這個哥哥。
早知如此,他就親自去冷宮接人,如果璟言第一眼見到的是他,現在會不會就是另一番光景?
殷鳴鏑捏著心上人的白嫩的手指,看到大舅哥帶著悔恨的模樣,摸摸鼻子沒有說話。
就算去冷宮的是大舅哥,他們家小乖也不會輕易卸下防備,他上輩子花了那麼多功夫才讓小傻子敞開心扉接受他,大舅哥見一面就想達成目的,未免太小瞧小乖的警惕心。
雛雞的確會對剛見到的老母雞有依賴,那也得看護著雞崽兒的老母雞是誰。
呸,他才不是老母雞,他是草原上最矯健的雄鷹,能把所有覬覦雞崽兒的傢伙全都叨死的雄鷹!
護短的雄鷹等大舅哥吃完,恭恭敬敬的將人送出帳篷,被迎面而來的北風吹的趕緊將帘子放下,然後錘錘胸口保證道,「謝將軍放心進城,我會好好照顧小乖的。」
謝雲釗指尖微動,抬眸道,「小乖?」
殷鳴鏑疑惑,「璟言還不乖嗎?」
謝雲釗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到旌旗下面將插進雪裡的劍拔.出來,迎著風雪離開了大營。
雲二青躲在隔壁帳篷處探頭探腦,看到送出來的蠻族首領並沒有缺胳膊少腿,覺得他們家公子應該是怕小公子看到他兇殘的一面,把所有的帳都記在小本本上準備秋後算帳。
「殷帥,藥熬好了。」煞費苦心的文弱大夫端著黑漆漆的藥碗走過去,手上除了藥,還有昨日進城時特意尋來的飴糖,「小公子怕苦,糖也不能多吃,一次給他一顆就夠了,殷帥千萬放好了。」
殷鳴鏑滿口答應,怕藥涼了趕緊進帳篷,心道他的小傻子可不喜歡什麼飴糖,喝藥也從來不用哄。
小傢伙自小吃了太多苦,對別人來說難以下咽的苦澀湯藥,對他來說就像尋常吃飯一樣。
吃飯時偶爾還會鬧脾氣,喝藥卻是只有難受得很了才需要哄著餵。
殷鳴鏑嘆了口氣,拿勺子攪了攪黑漆漆的藥汁,確定裡面沒有藥渣,這才遞到顧璟言手上,等他乖乖把藥喝完,然後拿帕子將他嘴角沾的藥汁擦掉,「小乖,方才那人真的是你大哥,他沒有死,一直都活著。」
少年人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執拗的說道,「大哥死了,現在就在天上。」
「可是,就算是死了,也還有再活過來的可能。」殷鳴鏑將碗放下,試圖從死而復生的方向讓他的小傻子理解,死了都可能重新活過來,更何況謝雲釗並沒有死。
雖然他知道,死而復生這種事情,古往今來也只發生在他和他的小傻子兩人身上,以後也可能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顧璟言低下頭,眼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紅了起來,聲音中也帶了哭腔,「可是,如果大哥還活著,天上就只剩下母后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這章沒話說,就一人一個小乖的麼麼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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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顧璟言不願意接受哥哥還活著,他記不住太多事情,但是母親去世之前和他說過的話,這麼多年過去,依舊牢牢在他腦子裡刻著。
母后說,哥哥孤單太久了,她要去天上陪哥哥。
哥哥明明在天上,怎麼會活著呢?
少年人眸中泛著水霧,說什麼都不肯相信剛才見到的那位是他的親哥哥,他是大孩子了,不會和哥哥搶母后,哥哥也不准鬧脾氣從天上回來,不准留母后孤零零一個人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