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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兒女都是來討債的,兒子遇上難題,當娘的不管誰來管,再不省心也是她生的。
看上去溫婉柔弱的女子攏了攏斗篷,抿抿唇不好意思的說道,「給二位添麻煩了,鳴鏑無甚心機,心裡想什麼都表現在臉上,是以情難自持有些失禮,還望二位擔待。」
長輩放低了姿態這般說,就是謝景明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只能將這位看上去柔弱其實卻能上陣打仗的殷氏女郎交給謝雲釗,自己進屋把可憐的小表弟解救出來。
姓殷的手上沒個輕重,動手動腳把璟言弄疼了怎麼辦?
謝雲釗沒有進去,他說話沒謝景明那麼委婉,既然帶殷雲裳來了別院,就已經做好了把事情說清楚的準備,「王妃,璟言還小,之前又在宮裡傷了身子,我和景明這兩年都不想考慮他的親事,更不會讓他大老遠跑去草原。」
寶貝弟弟他們自己還沒稀罕夠,外面的野豬最好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殷雲裳無奈嘆息,「你們兄弟二人剛剛重逢,我也不好說太多,只一點可以像你保證,我兒和他父親一樣是個痴情種子,我與你母親又是多年好友,如果小殿下也喜歡我兒,不管是在中原還是在草原,我兒都不會辜負他。」
謝雲釗頓了一下,抿緊了唇沒有再說話。
殷鳴鏑是不是痴情種子他不清楚,璟言對那混帳是依賴還是喜歡暫時也無法確定,但是草原王是個痴情種子……必定是被迫痴情。
殷雲裳輕笑不語,也不管謝雲釗聽了她的話是如何反應,伸出纖纖素手在門框上敲了兩下,看著模樣精緻的少年人柔聲道,「小殿下,我是你母親的朋友,你可以喚我姨姨。」
殷氏和謝氏都是跟隨開國皇帝一起起家的將門世家,天下穩定之後,殷氏鎮守幽州,謝氏鎮守雲州,都是駐守邊關的將門世家,自然沒少打交道。
殷氏女兒家不少,謝氏這一代卻只有一個掌上明珠,家裡都是哥哥弟弟,想找同齡女兒家玩耍,最合適的不是雲州當地的官宦子女,而是同為戍邊將領家的殷氏女兒。
可惜後來謝家姐姐嫁到宮裡,她們之間的聯繫也漸漸斷了,早知道後來事情會變成那個樣子,她就該自己嫁到皇宮,狗皇帝敢算計她娘家,就做好被她反過來算計到家底賠光的準備。
可惜,世間沒有早知道。
中原富饒,北方的草原上的部落時常南下劫掠,有時是因為草原白災,牛羊凍死,為了活命必須到中原搶糧草,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沒有災禍也要搶,他們已經形成了習慣,到了那個時候就想南下,不搶點東西心裡就不舒服。
北方草原和中原自古以來就沒太平過,不是中原弱勢被壓著打,就是草原弱勢被趕到極北的苦寒之地,雙方都看對面不順眼,想太平下來哪兒有那麼容易。
大衍開國幾位君主皆是手腕強硬的明君,草原上的大小部落被打的幾十年不敢對中原有覬覦之心,蠻族身為草原上勢頭最大的部落,草原王的封號就是那時候賜下的。
沒有哪個王朝的的皇帝能代代英明,大衍也不例外,開國幾位明君之後,迎來的便是中庸守成之君,如果只是這樣,那還沒什麼,大衍開國的皇帝太能打,直接把周邊的小國部落全打的不敢動彈,後來的幾位皇帝手段絲毫不輸開國皇帝,百餘年的打壓,足夠讓大衍支撐過幾位平庸之君再次迎來明君。
天道好輪迴,明君沒迎來,倒迎來了個昏君。
中原王朝無力打壓周邊小國時,草原上的蠻族悄悄壯大勢力,抓住機會將同在草原的大小部落痛揍了一頓,成功取代大衍成為那些部落要討好的對象。
草原王成了真正的草原王,而不是中原朝廷為了安撫而隨意封的王,接下來自然不會閒著,收拾完草原,當然要繼續打老敵人。
中原那開國皇帝肯定是瞧不起他們蠻族,別以為他們不知道中原人封王要有好聽的封號,那皇帝要是真心誠意要封王,怎麼會隨隨便便選了草原兩個字當封號?
雖然草原王聽上去也不賴,但是這名號聽上去就很敷衍,那傢伙肯定是故意的!
等他們蠻族把中原打服了,他們就給中原皇帝封個中原王,氣死那些掉書袋瞧不起人的老古板!
當年的草原王是蠻族前前任大首領,年輕時候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年老之後火爆脾氣不消反漲,正好趕上中原皇位更迭,立刻馬不停蹄的揮軍南下,就算沒法讓他們元氣大傷,也得狠狠的咬下一塊肉來。
大衍位處中原,北邊也有山脈天險和草原做緩衝,想打進來也沒那麼容易,就算越過陰山,也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任他們縱橫。
跨過陰山之後,便是重兵布放的雲州,如果不從陰山南下,燕山一帶更是山嶺險峻易守難攻,幽州三面環山,還有榆關天險,只要有重兵把守,就是十倍百倍的蠻族也別想打進來。
蠻族前前任大首領進攻中原的時候,老皇帝剛剛登基,當時的大衍還沒被他禍害成現在這般境地,殷氏駐守幽州,謝氏駐守雲州,最重要的兩處關卡被守的死死的,蠻族大軍被擋在外面急的跳腳也打不過去。
將士能守邊疆,架不住皇帝是個靠不住的,說皇帝是狗皇帝狗都嫌棄,但凡腦子正常一點,都不會在草原接連犯邊的時候算計邊關武將,可他不光算計了,還把人家算計到滿門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