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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正好,殷鳴鏑麻利的從行李中找出兩個躺椅放好,吃飽就睡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尤其現在什麼事情都不用他們操心,當然是能享受幾天就享受幾天。
這輩子阿爹阿娘都在,小乖也忘了他殺到紅眼的模樣,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被扼殺在萌芽,再不濟還有兩個厲害的兄長在,他們倆只要好好的過日子就行。
顧璟言睡不著,他剛和小侄子說了一大堆話,正是興奮的時候,曬著太陽也不覺得困,於是翻身折騰旁邊的人,「表哥剛才把你拉出去幹什麼了?還有那個華亭姜氏的傢伙,他來雲州幹什麼?」
殷鳴鏑眯著眼睛,悠哉悠哉的晃著椅子,「表哥說讓我不要總是帶你胡鬧,真是的,表哥怎麼知道我們是在胡鬧,我們明明可正經了。」
顧璟言小雞啄米般點頭,「是的是的,我們可正經了,所以那個姜氏的公子幹什麼來了?」
「來和表哥一爭高低。」殷大首領下意識伸手想將人攬進懷裡,後知後覺意識到躺椅上不方便他們親近,這才嘖了一聲坐起來,「還記得那場燒了淮西大營的沖天大火嗎,那把火的幕後主使就是這位姜公子。」
上輩子亂世持續了好些年,直到他們倆死去的時候都沒有結束,草原上蠻族一家獨大,中原北部有謝氏掌權,南方的情況比北方複雜的多,江東、淮西、南疆、西南夷……連苗民都能趁機出來作亂。
當時天下名氣最盛的兩個文人,一是謝家軍謝景明,另一個就是江東姜行舟。
前者計謀無雙,幫著謝雲釗收攏謝氏舊部,將準備南下另建朝廷的老皇帝徹底堵死在京城,當機立斷直接改朝換代,後者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為了給被行刺而亡的好友報仇,一把大火將淮西綿延三十里的大營盡數燒成灰燼,二十萬淮西兵只剩不到一千人逃走,此後淮西一蹶不振,再也沒有爭奪天下的資本。
當然,這些都是上輩子的事情,這輩子他提前布置,大舅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登基稱帝,大衍還是大衍,狗皇帝罪有應得遭報應去了,其他幾個勢力也找不到理由正大光明的造反。
所以說啊,最厲害的還是他。
要不是他反應迅速穩住草原局勢,又速度飛快的和大舅哥達成合作,大舅哥哪兒能找到那麼好的機會登基稱帝,又上哪兒找機會把散落在各地的人才都收攏到自己手上。
倆人壓低了聲音說悄悄話,顧璟言滿眼崇拜的看過去,聽到精彩之處還不忘呱唧呱唧鼓掌,聽的殷大首領一本滿足。
「我覺得有點不太對,那個姜公子一點也不像心狠手辣的樣子,他看上去還沒我聰明。」小傻子呱唧呱唧鼓完掌,立刻開始轉動腦袋瓜找不同,「表哥那麼厲害,他來雲州城找茬,簡直是傻到家了。」
殷鳴鏑非常贊同的點頭,「就是就是,傻到家了。」
他回來的時機非常巧妙,正處在天下將亂未亂的時候,有他踩著七彩祥雲從天而降解救蒼生,天下自然亂不起來,什麼江東、淮西、南疆,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老老實實的臣服於他……咳咳……他大舅哥。
姜公子沒有經歷那麼多磨難,現在還是個自信過頭的年輕人,聽到有人將他和謝景明的名字放在一起就千里迢迢跑到雲州城,要不是被面冷心善的表嫂撿回家,他自己就能把自己餓死在城外。
如今這天下,遠遠稱不上太平,姜行舟手無縛雞之力就敢帶著包裹往邊郡跑,不出意料還沒走到雲州身上的盤纏被搶的乾乾淨淨,嘖嘖嘖,哪兒有半點冷血狠戾的模樣,分明就是個二傻子。
「所以還是表哥厲害。」顧璟言撐著臉趴在躺椅上,當場得出表哥最厲害的結論,不是他偏向自家人,而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家表哥就是比行李都能被搶光的姜公子強。
他當年逃出皇宮的時候外面比現在亂的多,那種情況下他不光保住了自己的小包裹,還給自己找了個長期飯票,哪像那位姜公子,就差被土匪綁上山當壓寨夫人了。
小傻子翻個身站起來,挺胸抬頭自信的不要不要的,連他都比那位姜公子厲害,人家還沒有放火燒山,這輩子也沒有放火燒山的機會,也不知道誰弄的什麼排行,他們肯定排錯了。
房間裡,姜行舟接連打了幾個噴嚏,抬頭看到外面陽光正好,索性裹緊外衣出去曬太陽,看到院子裡擺著兩張躺椅眼睛一亮,直接自來熟的過來搭話,「小公子在說什麼?什麼放火燒山?」
顧璟言眨眨眼,「兩軍交戰,一方安營紮寨,一方放火燒山。」
姜公子捂著胸口唏噓嘆氣,「放火燒山,有失天和,提出這個注意的肯定是個不顧百姓死活的惡人。」
顧璟言:……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1章
姜行舟是個良善之人, 咳,他自認為的。
世家大族精心培養出來的世家子,自然要溫文爾雅與眾不同, 世家子出門在外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世家,為了維持世家的牌面, 他們也得壓著自己的脾性儘量表現的符合別人對世家的幻想。
沒見過誰家出來的公子心狠手辣不拿人命當回事兒, 如果有,那肯定是離經叛道的反面教材,在家就是要被老古板們綁到祠堂上家法的存在。
姜行舟不喜歡聽老古板們念叨,出門在外要麼不暴露身份,只要暴露身份, 站在人前的就一定是學識淵博心地善良的優秀世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