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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兒晚飯後便溜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告訴我說師兄說沒什麼問題,明日就可以先拿顆丹藥讓我試試,這藥吃了之後,精神和力氣都會恢復很多,但一顆藥只能保持一天,而且第二天會更虛弱,只有有急用時才能吃,不然對身體損害比較大。
墜兒交代完後,疑惑地說:「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庭柯大人,要明日就給娘娘您服用?」
大概是因為墜兒很尊敬吳姨,對與吳姨一同出謀劃策幾乎是精神領袖的師兄也十分敬重,總是喊他庭柯大人,聽著有些不倫不類,師兄糾正過她,見改不過來,也就由她而去了。
我道:「因為明日也是個大日子,師兄那麼了解我,當然知道我一定會去的。」
「咦?什麼日子?」
「我師父的忌日。」
墜兒一愣,道:「這……對不起,娘娘。」
我道:「你有什麼對不起的?皇上已經答應讓我明天出去了,你晚上收拾一下,明天與我一起去。其他祭祀的東西我師兄還有吳姨會準備。」
「好,好!」墜兒聽到能出宮,還能見到吳姨以及是要去拜我師父的墳,大概有點激動,連喊了兩聲,又似乎覺得得不太好一般,尷尬地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悶悶地說:「好。」
我倒是要被她逗笑了,讓她下去準備,自己則想著明日的事情。
當年我和師兄從岩溪鎮回來京城時,師兄料到我們以後大概會京城長住,便帶了師父的一些衣物來建了個衣冠冢。至於師父的屍骨,還是留在他最愛的岩溪鎮。
師父……您就在京城外看著吧。看著這京城皇宮之中,將進行怎樣的改變,願這改變,能讓您安息。
第二日清早,墜兒就拿了藥給我。我吃下後又稍微睡了一會兒, 再醒來果然精神好了許多,手腳也有力了些,不用人扶不用撐著牆也能隨意地起身坐下躺下,連手撞到門欄,都不像以前那樣是鑽心的痛。
這藥真好,簡直讓我有光陰倒轉的錯覺。
可惜越是好的藥,副作用也越可怕,我不太願意想像過完今天。明天我該多麼痛苦。
我帶著墜兒光明正大地出了宮,半路上一輛馬車便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我認出是師兄的馬車,知道裡面必然是師兄和吳姨,等快到師父的衣冠冢的時候,我帶著墜兒下了車,讓車夫和侍衛在山腳等著,往山上走。
師兄和吳姨的馬車停在另一邊,兩條路雖然是不同,但殊途同歸,最終可以在中間會面,半路上我們會合後,墜兒興奮地喊:「吳姨!」
一段時間不見,吳姨又蒼老了許多,白髮已經遮也遮不住,我知道她定然為了絳穆之事又是四處奔波,心下不忍,道:「吳姨。」
吳姨抱住了向她撲來的墜兒,道:「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冒冒失失的!」一邊向我點了點頭,「公主。」
一行四人朝著師父的衣冠冢行去,墜兒和吳姨走在前面,我與師兄緊隨其後。師兄有些擔心地看著我,道:「你覺不覺得難受?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道:「師兄的藥,師兄你自己還不放心嗎?我好得很,還可以越過好幾個山頭呢。」
師兄失笑:「胡說什麼。這藥……你第一次服用,自然覺得效果很好,以後次數越多,就越沒什麼用。尤其……明天一天,你定會難受。」
我搖搖頭:「有失有得,沒什麼的。」
師兄道:「若非知道你的性子太倔,哪怕走不動爬也要爬來,我是不會給你藥的。」
我笑了笑,道:「知道師兄好。這次,也行是最後一次給師父的衣冠冢掃墓了。」
今後,只怕我也要下去陪師父了。
師兄摸了摸我的腦袋,道:「嗯,以後去岩溪鎮。」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
我也想啊。
快走到師父的墓邊的時候,師兄卻忽然皺起眉頭,迅速上前幾步,拉住吳姨和墜兒,小聲道:「別過去,蹲下。不要出聲。」
我們四人一起蹲下身子,墜兒有些疑惑地看著師兄,卻不敢說話,只眨巴眨巴著眼表示疑問。
師兄眼神奇怪地看向師父墳的方向,我微微探頭看去,隱約看見一個人影,赫然在師父墳邊,舉著香拜了三下,而後卻不將香插去香爐中,而是往旁邊丟去,仿佛怕被人發現一般。然後那人再無動作,只看著我師父的墓碑發呆。
我們四人對視一下,悄悄地往那邊走去,四個人都貓著腰,很有些好笑,等走近一些,我才發現,祭拜的那人,有一張和我何其相似的臉,白底粉紋的衣裳襯得她膚白如玉,赫然是曲魅。
我們都大吃一驚,不明白曲魅竟然在師父墳前,還給師父上香。
難道……曲魅也是師父的另一個弟子,嫁給鍾塵,模仿我,也只是為了報仇?
怎麼看也不像啊。
我疑惑,墜兒更是瞪大了眼,師兄也皺著眉頭,只有不知道曲魅身份的吳姨,莫名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曲魅,大概在疑惑怎麼會有人和我這麼像。
我小聲說:「我和墜兒先出去,師兄你和吳姨等她走了再出來。」
他們三人都點頭表示同意,我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來,快步走到曲魅身邊,曲魅見我忽然出來,嚇了一跳,轉身就想跑,但曲魅不會武功,身嬌肉貴的,我學過一點點輕功,雖然飛不起來,但健步如飛還是可以的,幸好有師兄的藥,不然我恐怕連曲魅都追不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