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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塵面帶驚訝。
「那……我現在說,我是許碧昭,行不行?不管事實上,我是不是她,我……我就是許碧昭,可以嗎?你對許碧昭的愛,對許碧昭的懷念,對許碧昭的愧疚……都給我,行嗎?我什麼也不知道,那些事情,我也都沒有和你一起經歷,但是……你看,你這麼帥,身子這麼了,以後一定可以活很久很久,這麼長的人生,我陪著你,行不行?」
我一股腦說完,幾乎不敢去看鐘塵。
然而下一刻,鍾塵就把我擁入懷中,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發顫。
他說,好,阿昭。
我伸手,輕輕地環上他的腰。
我來自拓嗒族,住在這個陌生,卻又熟悉的宇國皇宮中。
在宇國,我經歷了太多事情,我知道我和一個死去的女子很相似,從名字,到長相,甚至是性格,我知道她有一個很好的師兄,我知道她曾和鍾塵相愛。
這些是我知道的,並且我願意以此承載下去。
而我不知道的,是為什麼龍將軍要去邊塞看星星,為什麼許碧昭的侍女會死去,還有最大的問題——
我,究竟是不是許碧昭呢?
可是,其實這些我知不知道,都沒有關係了。
此時此刻,在鍾塵懷中的,的的確確是我。
我叫阿昭,是艾卓寧昭,也是許碧昭。
我被愛著,被寵著,被需要著。
與君再世相逢日,玉樹臨風一少年。
後記
《不負》這本書原本叫《舊春光》,原因很簡單,有一次我無意中看到秦觀的《江城子》,看到「春光還是舊春光。桃花香。李花香。淺白深紅,——斗新妝。惆悵惜花人不見,歌一闋,淚千行。」的時候,忽然就被打動了,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感嘆物是人非的句子,偏偏「舊春光」三個字,實打實地敲在了我心上。
頓時我就腦補出兩個畫面,一是桃李芬芳而伊人在樹下微笑賞花,一是美景依舊,可賞花之人卻已消逝。花謝花開人不知,而人亡,花也不知。
於是就有了故事開關,阿昭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院子中曬太陽,偶爾低頭,看看自己已經發白的指甲,正如她一點點消逝的生命。
有受情傷的女子,自然就該有一個傷害她的男子,於是鍾塵也出場,帶著生為帝王的冷酷,仿佛對過去不帶懷念,對阿昭恣意傷害。
其實如果按開頭發展下去,這會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渣男賤女文,也許阿昭會含恨而終悲傷結局,也許鍾塵會幡然醒悟兩人會歡喜結局,也許阿昭死了之後會重生,踏上一條艱辛的復仇之路……
但大概是我沒辦法接受吧,我總相信,愛雖然是短暫的,但也是綿長的。
最炙熱的愛情的確只有那一點點的時光,但剩下的時間裡,就算是細水長流,也是愛,如果曾經那麼相愛,怎麼可能到後來要那樣傷害彼此呢。
所以他有苦衷,她也有苦衷。
鍾塵形象的完滿是從小時候開始的,我寫他的時候,腦袋裡就出現一個明明年紀不大,但板著臉、故作成熟、偶爾被阿昭的行為給打動的彆扭傢伙。而同時,師兄也出現了,他溫和體貼,幼時靦腆,長大了也依然下不善言辭,很多事情埋在心中,他可以為阿昭輕易付出自己的生命,卻不言不語。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只是會笑著摸摸阿昭的腦袋,說,沒事。
除去亦師亦父的師父,師兄與鍾塵毫無疑問是阿昭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他們愛她,她也愛他們,只是這兩種愛,截然不同。
師兄的愛,不帶一絲占有,沒有任何雜念,他呵護她,就像是呵護一株山間剛剛長出的小草。而鍾塵的愛不同,他要阿昭永遠在他身邊,他不允許阿昭為了那些過去而離開他,哪怕這會讓阿昭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介於兩者之間的,則是龍辰。
他對阿昭充滿敵意,本該也連帶著討厭墜兒,可墜兒和阿昭也是截然不同的人。阿昭說過,墜兒像是最開始的自己,心中沒有過分的愛,也沒有執著的恨,她純真、直率,面對龍辰的時候,又有點小嬌蠻。龍辰沒辦法抵抗這樣的墜兒,在風雲詭譎的皇宮之中,在阿昭和鍾塵彼此猜忌的愛恨中,龍辰看到墜兒,就像是看到貧乏的土地上,開出一朵小小的花來。
所以他像一隻大笨狗,守在小花旁邊,可他還有他要做的事情,而小花也因此枯萎。龍辰從始至終無能為力,他想要保護,想要守護,然而最終卻是徒勞。
最後要說的,則是曲魅,多特意為她寫了一個很長很長的番外,一方面是為了解釋一些疑團,另一方面也是我自己的私心。
曲魅無疑是一個不討巧的角色,尤其在正文中,她裝無辜,設計謀,搶奪鍾塵的關愛,看起來就是個討人厭的小三——實際也是
吧。
但事實上,她什麼也得不到,她從頭到尾也知道自己什麼都得不到。
她替鍾塵辦事,改變容顏,自廢武功,拔掉舌頭,簡直是可怕至極。如果她要權力,鍾塵可以給;她要財富,鍾塵也可以給,可偏偏她要的,是鍾塵給不起的愛情。
鍾塵所有的情感,都已經給了阿昭,沒有一絲一毫可以給她,他甚至不願意多看她一眼。
所以最後曲魅選擇了毀滅。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大概說的就是曲魅,如果她沒有愛上不該愛的人,跟著師父,當方小小,多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