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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不放心,要站在這兒守著她,便守著吧……
她背對那二人,覺得自己此刻大約看起來憔悴又狼狽。
而她的心好似一汪死水。
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可自己卻好像已經沒有太多感覺。大約是害怕和驚懼,都在之前一次又一次中耗盡了。
柳塵鳶閉著眼睛,覺得喉嚨有些沙啞,眼睛也有些干,應該是昨天哭的太多了……
現在……該怎麼辦呢?又能怎麼辦呢?被趙書賢這樣對待,毫無疑問,她是恨不得死去的。
可誠如她所言,她也,並不想要自盡。
若是以前,她現在大約已經掛上布自縊了,可現在心裡除了荒涼外,卻居然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念頭。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她已被趙書賢折磨了這麼久,從嫁來趙國開始,到現在。
她都活下來了。
又何必,再為了這樣的事情自盡?
或許,她應該殺了趙書賢,可她已經失去了最好的那次時機,將來她還會有機會下手嗎?還有……還有什麼?
柳塵鳶努力尋找著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可問蘭的鞋早丟了,姜蘊也有自己的妻子了,她好像實在沒有什麼活下去的理由。
柳塵鳶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終於想到了——她不要死。
只是因為她自己單純地不想死而已。
不是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嗎?
只要活著,事情總會有轉機的,她現在死,便是因趙書賢而死……她總有一日會死去的,可不應該是這樣,受了一夜的折辱後,滿懷惆悵地死去。
如今的她,滿背是傷痕,身心俱疲,故土不歸,然而害的她如此的人,一個一個,卻都活得好好的。
她怎能死呢。
倒不是說柳塵鳶想要,她只是覺得,自己決不能,決不能就這樣死去……起碼,不應該在經歷了這一切後,死在自己的手下。
她在禹州,在萬州,看了那麼多傷兵,看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他們比她要悽慘千百倍,可每個人,即便渾身重傷,也仍然掙扎著努力活下去。
每個人都有的求生欲,她也有,她應該遵循這份求生欲,努力活下去,而不是……因為這些事,要親手了結自己。
何況,她還有很多事,想問一問趙書賢……即便此刻她並不想看到他的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塵鳶幾乎又要睡去時,忽然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而後常安和常悅似是想行禮,又忽然停住,退了出去,輕聲關上了門。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來了。
☆、第33章
柳塵鳶沒有動,依然背對著外面,直到她能感覺到趙書賢走到自己床邊。
「我沒有要殺你。」柳塵鳶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她始終覺得,這件事自己必須要解釋清楚。
只是沒想到,趙書賢淡淡道:「朕曉得。」
柳塵鳶一愣,又聽見他說:「你沒那個膽子。」
「既然如此……」柳塵鳶輕輕眨了眨眼,聲音微顫,「為什麼……」
「你指什麼?」趙書賢坐在她的床邊,語氣淡淡的,「昨夜?這與你想不想殺朕沒有關係,只和朕想不想做這件事有關。」
說的這樣理直氣壯。
柳塵鳶咬著嘴唇,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辯駁的餘地,她咬住嘴唇,卻聽見趙書賢說:「不過,朕很驚訝,聽常安說,今早你醒來後,沒有鬧沒有哭,更沒有想要自盡。」
在他心裡,想來她確實是該哭鬧或自盡的。
柳塵鳶緩緩道:「我……做了一個夢,不,是做過好幾次夢。」
趙書賢的語氣依然淡淡的,仿佛並不在意:「嗯?」
只是語氣中確實有一絲疑惑,大約奇怪好端端的她為何要提什麼夢。
柳塵鳶深吸一口氣,有些費力地慢慢轉過身,看著他道:「我夢了三次,三次都與你有關……夢裡,我並沒有嫁給你父親,而是嫁給了你。」
她說完的那一瞬,柳塵鳶看見趙書賢臉上閃過一絲極其驚訝的表情,但那表情來的快散的快,柳塵鳶甚至無法看的分明。
他臉上的表情很快就轉為平日的閒適,低頭看著自己,眼中帶著不屑一顧的嘲弄:「看來昨夜母后很滿意,才會恨不得自己嫁給朕?」
在說出自己的夢境之前,柳塵鳶就已經做好了會被趙書賢用這樣的話來打擊的準備,可真的聽到時還是渾身一僵。
她說:「我不止夢到這些,還夢到……」
她看著趙書賢,他卻第一次在於她的對視中,悄無聲息地挪開了目光:「還夢到了什麼?」
「我還夢到,鎮遠大將軍不是趙庭雲,而是你。告訴你閩州從不落雪的人,是我。還有,趙庭雲跟我關係很不錯,會與我鬥蛐蛐,他最喜歡的蛐蛐,叫小白龍……」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盯著趙書賢的臉,然而趙書賢的臉上像是戴了一張鐵鑄的面具,再看不出一絲情緒。
柳塵鳶只好繼續道:「之前在崖下你昏迷時,說我負了你,可在我的記憶里,嫁來趙國以前,我只在十三歲那年和你見過一面!嫁來以後,你反覆侮辱我,以我的痛苦為樂趣……趙書賢,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曾經發生過,可我不記得了?我夢到的那些夢……」
「只是夢而已。」趙書賢打斷她,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一個夢而已,竟能讓母后浮想聯翩。這樣也好,以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