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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塵鳶呆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自己也是有點杞人憂天,安貴妃怎麼可能猜到那牙印是趙書賢留下來的呢?
於是她放了心。
到了傳心殿,安貴妃神色如常地給柳塵鳶請安,柳塵鳶現在臉上牙印已消退,見她也是毫無心理芥蒂,她點點頭,依然讓安貴妃平身入座。
「昨日來給娘娘請安,見娘娘神色疲憊,臣妾很快便離開,希望娘娘不要怪罪。」安琢言上來就先請罪了,柳塵鳶趕緊擺了擺手,表示沒什麼。
安貴妃看著她,柔聲道:「說起來,太后娘娘今年也不過十七,真是花一般的年紀……」
這轉折的也太生硬了吧。
柳塵鳶愣了愣,道:「啊……嗯。」
安貴妃道:「臣妾有個妹妹,可惜夭折了,若她還活著,今年與太后也該是一般大的年紀……」
她說完又立刻站起來垂著頭道:「是臣妾失言了,還望娘娘恕罪!」
柳塵鳶看著她自說自話,真是一頭霧水,但還是茫然地道:「呃,沒事。」
安貴妃又重新坐下,一臉憐愛地看著柳塵鳶:「臣妾信佛,雖是如今皇上後宮中唯一的妃嬪,卻時常要去宮內的沉香閣誦經,不能常伴皇上左右,想來,也是臣妾的錯。」
安琢言的意思有兩層,一是我偶爾要去沉香閣住,所以皇上會來找你。二是,雖然這樣,但也是我的錯,我並不介意。
她倒並非是示威,只是想看看柳塵鳶的態度。
可柳塵鳶聽了卻瞪大了眼睛。難怪那個變態總是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原來是因為唯一的妃嬪都不陪著他!
但這事兒也不能怪安琢言……柳塵鳶憐憫地看著安琢言——誰碰上了趙書賢那種男人會不想逃走呢,能躲一時是一時,安琢言如今也才二十一,為了躲趙書賢都去信佛了……
這憐憫的眼神在安琢言看來又是另一層意思,她忍耐地維持著笑臉:「不知道……太后意下如何呢?」
她意下如何?
柳塵鳶疑惑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立刻點頭:「對,皇上應該擴充後宮。只是現在還是守喪期,等守喪期過了,就挑選些適合的女子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
安琢言吃驚地看著了柳塵鳶,但見她的表情一派認真,實在有點搞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也只好道:「呃……嗯,這事還要看皇上的意思。皇上大概是沒有什麼心思擴充後宮的。」
他會沒心思?
柳塵鳶疑惑地看著安琢言,安琢言卻輕聲道:「皇上他有隱疾,怎可以擴充後宮呢?」
「隱疾?」柳塵鳶困惑不已,「皇上看起來身強體壯,有什麼隱疾啊?」
安琢言神色莫測地看著柳塵鳶,半響才又道:「皇上……無法與妃嬪……」
大約是覺得怎麼說都不對,她頓了許久,又換了個說辭:「皇上,無法雨露均沾。」
柳塵鳶更加不解:「安貴妃的意思是,皇上會專寵安貴妃?那也叫隱疾嗎?」
「……」安琢言抿了抿唇,索性道,「不,臣妾的意思是,皇上不可能散播雨露!」
柳塵鳶呆呆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地說:「安,安貴妃的意思是……」
「是。」安琢言立刻點頭,「這件事有辱國威,怎可以讓皇上擴充後宮呢?」
柳塵鳶胸膛起伏不定,臉上轟地就紅了,她實在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呢?!趙書賢怎麼可能是……是……
柳塵鳶嫁給趙文帝之前,宮眾嬤嬤抓著她傳授了一夜床笫之間的事情,柳塵鳶並不是什麼都不懂。
守靈那一日,他明明強用她的手碰過,那,那怎麼可能是無法行房事的樣子呢……
那一回的記憶,柳塵鳶刻意地試著遺忘,這一刻卻全部涌了出來,不可能,趙書賢絕不可能是安琢言說的那樣。
可是……
柳塵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琢言,發現她也盯著自己,她的表情嚴肅,並不似說謊,柳塵鳶在衣袖下的手都絞成一團了:「安貴妃,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安琢言沉聲道:「娘娘,臣妾嫁給皇上六年,又怎會拿這樣的事開玩笑呢?」
她的聲音里還帶了一絲哀傷。
柳塵鳶心緒不寧,但又怕自己太緊張會惹得安琢言懷疑,她吞了吞口水,盡力鎮定地說:「若真是如此……還請安貴妃節哀順便。」
她在說什麼,節什麼哀,順什麼便!
安貴妃苦笑一聲,道:「皇上雄韜偉略,有此隱疾也並不是什麼大事,臣妾並不在意。」
「嗯……」柳塵鳶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因她這番話而掀起的內心的驚駭並未完全消散。
她的表情,安貴妃盡收眼底,她扯開話題,又與柳塵鳶閒聊了幾句後便告辭了。
安琢言出了椒芳宮,便打算去御書房。方才柳塵鳶的表情那般驚訝不似作偽,她甚至還說要為皇上擴充後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琢言打算去冒著風險探一探趙書賢的口風,可到了御書房門口,卻見外邊站了不少下人。
這顯然是有什麼事,她走過去,下人們紛紛行禮,但聲音都壓的很低,唯恐驚擾了裡邊的人。
安琢言對吳巍稍微擺了擺手,吳巍走過來,輕聲道:「不知娘娘有何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