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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分為了兩半,在被兩個趙書賢,截然不同地對待。
從頭到尾,趙書賢沒有說一句話,表情也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也許有吧,可柳塵鳶痛的意識不清,根本沒辦法去看清他的表情。
趙書賢翻來覆去地折騰她,像是永遠不知饜足,到後來她也沒有力氣哭與發聲了,整個人混混沌沌,她不說話,趙書賢更不開口,他攻城略地侵占她,卻似乎一點兒也不開心,比她更沉默。
恍惚中,柳塵鳶竟然隱約覺得自己聽見了雪。
是雪,也是風,呼呼作響,如泣如訴。
一夜雪聲繁,照牆燈影短。
柳塵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也可能是昏過去的……
她又一次夢到了趙書賢,即便昏睡之前,她還在趙書賢的魔爪之下。
夢裡,她穿著大紅婚服,那婚服並不如自己嫁給趙文帝時所穿的華麗,但看起來規制很高,她要嫁的,應該是個皇子一類的人物。
夢裡的柳塵鳶坐在喜床上,外邊忽然傳來一聲通報,說是二皇子來了。
柳塵鳶規規矩矩地坐著,然而顫抖的手還是泄露出她的緊張與不安。
沒什麼意外的,推開門,走進來的人是趙書賢。
他沒讓那幾個侍女跟進來,直接把門一關,響起的關門聲讓柳塵鳶又打了個抖。
他也穿著喜服,毫不猶豫地走到柳塵鳶身邊,也不按規矩來,直接用手就掀開了她的蓋頭。
一掀開蓋頭,趙書賢也愣住了——柳塵鳶滿臉是淚,妝都哭花了,看起來有點可憐,又有點搞笑。
趙書賢遲疑片刻,說:「你……不記得我了?」
柳塵鳶一邊哭,一邊莫名其妙地看著趙書賢:「我知道你是鎮遠將軍,是趙書賢……可我們什麼時候見過?」
趙書賢垂眸,說了句「算了」就去解她衣服,柳塵鳶哭的更是停不下來,最後趙書賢大約是有些煩了,忽然將腰間長劍拔了出來。
新婚之夜,新郎官居然帶著劍入了洞房!
這是什麼意思?是說,不和他洞房,就去死嗎?
柳塵鳶幾乎要昏過去,趙書賢卻用長劍在自己手指上一划,而後往床上一塊布上擠了些血,就瀟灑地轉身走了。
只剩下一臉茫然的柳塵鳶,傻傻地看著那一團帶著血的布,最後她像是想明白了,臉一紅,縮成一團,忽然將那步丟到一邊,起身沖了出去。
離開喜房的柳塵鳶身上的衣服忽然不再是那繁雜厚重的鳳冠霞帔,她穿著厚厚的素錦織鑲銀絲邊淡白披風,頭上梳著高髻,只插著一朵純白色的梅花,手插在菸灰紫色團花手筒里,於種滿了梅樹的庭院內走走看看,直到趙書賢從庭外慢慢走近。
這一回,柳塵鳶看起來並不太怕他,但仍有些拘謹,趙書賢的目光從她發間掠過,淡淡道:「梅花似雪簪雲髻……夫人好興致。」
柳塵鳶行了個禮:「將軍大人。」
她喊他將軍大人而不是夫君,他也不怎麼在意,只又看了眼她,目光在她凍的通紅的鼻尖上停留了片刻,說:「這麼冷,為何一人在院內。」
柳塵鳶說:「問蘭說今日可能要下雪呢……我太冷了,讓她去替我再拿幾個暖爐來……」
「下雪?」趙書賢皺了皺眉頭,此時天空便恰恰落下雪來。
柳塵鳶一臉激動:「這是不是雪?是不是呀?」
趙書賢:「是……你沒見過雪?」
「沒有……」柳塵鳶抿了抿唇,「閩州從不落雪呢。」
趙書賢道:「帝州冬日多雪,這雪落下來,起碼明早才歇。回屋看去。」
柳塵鳶猶猶豫豫不想走,趙書賢往前走了兩步,最後停下腳步,往她這邊瞥了一眼,柳塵鳶只好訥訥跟了過去,最後趙書賢說:「明早雪積滿了,你穿厚些,我喊上老三,你可以帶問蘭,可以打雪仗。」
「打雪仗……」柳塵鳶的眼睛亮了,往他那邊走了兩步,又遲疑地說,「可我和問蘭,怎麼打的過您與三皇子呢……」
趙書賢道:「是我與你,老三與問蘭。」
柳塵鳶又高興起來,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慢慢跟著趙書賢回屋了,屋外,雪依然在下……
……
柳塵鳶醒來時仍有些恍惚,那夢太真實,讓她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現在醒來的自己,應該在新房中,還是在景峰宮。
周圍素淨的裝飾以及身上的疼痛則很快告訴她,她在景峰宮。
她只是做了個夢,可是,被趙書賢翻來覆去折騰的事情,並不是夢。
床上只有她一個人,身上除了酸疼,並沒有太多其他的感覺,被子和衣服都換過。
柳塵鳶並不打算細想是誰替她換的。
她輕輕翻了個身,而一聽到動響,外邊的常安與常悅就立刻沖了進來:「殿下,您醒了?」
柳塵鳶被嚇了一跳,有些無力地笑了笑,說:「醒了……你們先出去吧。」
常安常悅遲疑地看著她,並不想離開,柳塵鳶輕聲道:「不用怕,我不會自盡。」
即便她已經把話說的這般明白,常安常悅仍是不敢貿然離開,生怕她會作出什麼事情一般,常安道:「既然醒了,殿下不如起來用些早膳……」
「沒有胃口。」柳塵鳶直接道。
那兩人猶豫地站在那兒,柳塵鳶又覺得隨意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