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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心虛地挪開了視線。
畢竟,是要送這隻小兔子去屠宰場的。
快到時安勤華轉過臉,讓她把外邊的太監服給脫了,之後便領著她下了馬車。
一下馬車,映入眼帘的場景便讓柳塵鳶愣了愣--兵營之外,無數的士兵都在熱火朝天地準備東西,將一箱一箱的儲備物給放去木車上,遠處有一整隊列士兵站的筆直,隊列整齊,一個校尉打扮的人似乎正在說著什麼。
在搬東西的顯然是後勤隊伍,大約是因為一直在搬東西,所以每個人幾乎都脫了上衣,露出被曬黑了的精壯的一身腱子肉,上面布滿了汗水,柳塵鳶只看了一眼就扭開了目光。
安勤華看了她一眼,本以為她會面紅耳赤,沒想到她面色發白,只死死盯著地面。
於是安勤華帶著她繞了點路,從後面進了北營,讓她站在一旁等待,自己去與常校尉說了些什麼。
也不知道安勤華對常校尉說了什麼,他點點頭,直接朝著柳塵鳶走來,而安勤華卻從另一個方向直接離開了。
柳塵鳶瞪大了眼睛,手不安地絞在了一起,腦中幾乎都要空白了——安勤華跟常校尉說了什麼?他為什麼就這樣走了?常校尉會發現她是個女子嗎?
思緒紊亂間,常校尉已經走到了她面前,然後他猛地伸手,大掌狠狠拍上柳塵鳶的肩膀:「安大人說你是他偶然遇見的,想主動來參軍?」
柳塵鳶嘴角都開始抽搐了,但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只是……為什麼安勤華要說她是他偶然遇見的?這樣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嗎,哪怕說個遠房親戚也好呀……
常校尉看她這樣,有些奇怪地皺了皺眉頭:「你怎麼不說話?」
她壓低了聲音,極小聲地道:「我……我不喜歡說話。」
常校尉一臉莫名,但沒有多說什麼,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不過你要參軍,哪怕是進後勤,這樣小胳膊小腿的也不行啊。這樣吧,你去把那邊的貨給搬來試試。」
柳塵鳶萬萬沒想到自己還要接受試煉,她慌慌張張地走到常校尉口中的「貨」旁邊,那是一個極其大的箱子,高度到了柳塵鳶大腿邊上,裡面不知道放了什麼,柳塵鳶咬咬牙,決定拼了,然而一試才發現,別說抱著箱子去常校尉那邊了,她根本連抱都抱不起來。
手無縛雞之力的柳塵鳶幾乎要把吃奶的勁都給用上了,然而箱子依然紋絲不動,常校尉無奈地走過來,道:「這裡面也就兩套盔甲,你這都搬不動?哎,小兄弟,你不適合當兵,還是回家去吧。」
回去?
她現在怎麼回去?
柳塵鳶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她的包裹中,只有那麼點東西,連盤纏都很少,因為如果隨軍,有帳篷有糧食,實際上根本不需要用錢。
她已經回不去皇宮了,但也更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回到閩國……
常校尉交代完,就對她擺了擺手,讓她離開,柳塵鳶抿著唇,最終還是垂著頭要往外走。
也許,安勤華沒有離開呢,可以讓他想想辦法。又或者實在不行,她一路乞討,搞不好還是可以回到閩國的……
柳塵鳶努力地給自己打著氣,可沒走兩步,本已經離開了的常校尉莫名折返,然後對著柳塵鳶道:「喂,你給我等一下。」
「怎,怎麼了……」柳塵鳶幾乎是驚喜的回過頭,然而卻發現常校尉看著她的眼神十分陰冷。
常校尉身後還站著一個開始並不在的小兵,同樣一臉警惕地看著她,柳塵鳶不明所以,卻聽得常校尉說:「你是哪裡人?家中還有哪些人?你身上的那套兵服是哪裡弄到的?你妄圖潛入軍隊,到底想做什麼?!」
柳塵鳶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他們,一時間只覺得渾身發冷。
☆、第 11 章
柳塵鳶被拖進刑牢前,並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的地方。
一入刑牢,便可見在最外邊兩排的各類刑具,整個刑牢里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臭味和血腥味,明明是有遮擋的地方,可比外邊還冷,陰森之氣不知從何而來卻縈繞不休,柳塵鳶看著那一排明晃晃的刑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的嘴巴被白布條封著,頭髮已經因為開始的掙扎完全披散開了,而先前被人按在地上,所以臉上還沾了不少泥濘。
昏暗的牢房中唯有點點燭火照耀,十分昏暗,可即便如此,也一眼能望見柳塵鳶的臉——之前安琢言給她畫的眉毛早已因磨蹭而不見,徹徹底底露出了一張秀麗的面孔,加之披下的散發,白皙的皮膚,一望就知是女子。
可押著她的兩個人一點不管這些,既然她要是男子打扮,那便送來只有男子的刑牢。
趙國的刑牢里人並不算多,可一排望去,間散地也有十幾個人,無一例外都是粗蠻大漢,見柳塵鳶被押著進來,都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劇烈的歡呼聲,他們看起來已經毫無人樣,有的斷了手,有的斷了腳,有一個甚至半張臉都爛了,可這些人好像一點兒都不在乎似得,在柳塵鳶被押著經過他們的時候,他們紛紛試圖從欄杆中伸手去碰她,有人大喊:「哦喲,真好看,這是送我們上路前給我們吃頓好的嘛?!」
刑牢的獄吏怒道:「放你媽的狗屁!」
柳塵鳶恐懼地抖了抖。
那獄吏下一刻卻說:「想上路?!沒那麼好的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