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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似乎心意已決,我便不再干擾,只能任這樣的事情發生……許筠和我有一面之緣,但……我喜歡的,是林致遠……何況……我也無法阻止林致遠……
我煩惱地抓了抓頭髮。
第二天便是兩人婚事,我和小香一出門便被震驚了,人山人海,簡直像是在集市……
無數人從門口湧進送禮,然後又連飯都沒吃就直接離開,婚禮還沒開始人就換了一批又一批,那些家丁丫鬟忙的團團轉,金升這個大少爺反倒優哉游哉,盪到我和小香身邊來,說:「這些人都是沒被邀請,但硬要來湊個臉熟的,把你們驚訝的表情收一收吧,真正參加婚禮的還是你平日在金家看到的那些人。」
小香道:「一想到等下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就好緊張。」
金升:「……什麼。」
「林致遠會不會這時候動手。」小香說。
我擔憂不已:「希望不要,不然被人發現怎麼辦,我們要跟著他浪跡天涯了。」
小香說:「你不願意嗎。」
我說:「願意啊。」
金升:「……你們二人不必當著我的面討論這些……等會兒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我和小香都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金升說:「哎。服了你們。」
果然,接近吉時的時候,金家留下的還是那些我基本看熟了的臉,而婚禮也正式開始,許筠被從西邊接過來,金家夠大,那些家丁帶著紅花背著轎子,前面是騎著掛著紅花的寶馬的金騰,前頭有人吹吹打打,我們邊看著邊先進了金家正中間的主廳,那主廳極大,可以容納上百桌人,全部鋪上了紅色的毯子,兩邊掛滿紅色的牡丹,每隔一點距離則貼著囍字,大家分別坐好,我自然是跟著林致遠坐,同桌的還有小香、林茵、幾個我不大熟悉的人,還有一個居然是毒醫谷上次對我們冷哼的女子,我偷偷打聽了一下,才曉得她叫裴芙。
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卻見她不滿地回瞪我,我:「……」
算了,還是專心看林致遠吧。
林致遠根本沒理我,一直看著大廳中心方向,我也看過去,只見新人三拜天地之後,便要敬茶。
一個小丫鬟端著茶水過來,那小丫鬟有些眼熟,卻是那天差點跌倒的那個,可她左臉微微腫著,似乎被人扇過巴掌,而且肯定力氣不小,大概和那日的匆忙有些關係。
那小丫鬟端著木漆的紅色盤子微微屈身,跪著的金騰接過茶杯遞給許筠,許筠接過,第一個就向坐在正中間的金老太太敬茶。
說來也好笑,那高堂上坐了兩個人,一個是金莊主,另一個卻不是金夫人——金夫人剩下金升沒多久就去世了,是以坐著的是現在金家實質掌權的金老夫人,金莊主的娘。
她已有快七十,古來稀的年紀卻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大概是因為喜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極好,花白的頭髮上裝飾著金燦燦的首飾,身著紅金黑相間的大衣,雍容華貴,正如身邊的牡丹。
她笑著接過許筠手中的茶杯,微微啜了一口,然後放回旁邊小丫鬟捧著的木漆盤子上,笑盈盈地道:「你……」
你字剛出口,她嘴邊便忽然流出黑色的血液,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里,噴出一大口血,雙目圓睜地倒了下去。
她噴出的黑血,恰恰染上了她身邊的牡丹,讓那本來鮮艷喜人的牡丹,顯出了幾分詭異之感。
這變故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那小丫鬟尖叫一聲,手中木漆盤子應聲落地,上邊兩個瓷質茶杯落在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金騰錯愕一瞬之後很快反應過來,抱起金老太太,大喊:「醫師!」
許筠的紅蓋頭已經滑落,她縮在一旁瑟瑟發抖,看著金騰和金老太太的樣子,又是想上前勸慰,又是害怕,此時那張素雅的臉上塗抹著紅胭脂,別有風味,但表情卻十分讓人心生憐惜之情。
我和小香對這變故也都是目瞪口呆,和我們同桌的裴芙二話不說立馬站了起來,風風火火地跑到金老太太身邊,俯身去探她脈搏,皺了皺眉頭——我們都看的出來,金老太太已經停止呼吸。而後她從自己的小葫蘆中掏出兩粒藥丸,餵進金老太太嘴中,所有人屏息以待,可惜片刻後,裴芙搖了搖頭:「抱歉。我無能為力——這藥太猛,一瞬間就奪人性命,節哀。」
前兩句話是解釋,最後一句則是對金騰說的。
金騰愣愣地看著倒在自己懷裡的金老太太,她年事已高卻依然一向精神矍鑠,現在雙眼緊閉臉色發白,嘴唇烏黑,一絲黑血從嘴角流出,顯得非常慘澹,金莊主和金升還有其他金家人都圍過去,一邊派人遣散賓客,一邊急急忙忙地帶著金老太太的屍體離開。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兇手的一個可能性——林致遠。
然而很快我就否決這個想法,林致遠在我不遠的地方,面目沉靜,金老太太吐血的時候他也皺了皺眉似乎很驚訝,應該不是他做的,何況林致遠這人傲氣非常,要殺也該是用他那把劍。
金升跪在金老太太旁邊,臉上是錯愕和悲傷還有隱隱的憤怒,他是林致遠的僱主,看他這樣並非演戲,更可以確定他們都不知道金老太太會死。
我們被遣散的時候,小香不住地回頭往大廳里看,有點擔心地說:「那傢伙……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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