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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於飛燕從此名聲更加大噪,無數商旅過客都特意在那一片沙漠中迷路個十多次,可並沒有人再見過於飛燕了。
於飛燕名氣如此之高,和林致遠成親,本就是江湖眾人所預想之事,只是最開始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那個在百花樓上驚鴻一瞥的白衣男子,就是林致遠。
我被父親壓著去參加婚禮,心中想著卻是如何在婚禮開始之前就逃跑,可到了林碧山莊山莊我才發現,那個穿著大紅色衣裳的新郎官正是那日百花樓的翩翩公子,白色變做紅色,散發束起,可他依舊是他,好看的眉眼,修長的身材,清明的目光。
而他要和於飛燕成親。
我怎麼樣才可以描繪出我當時的心情呢?恐怕無論如何都不行。
這世間良辰美景千萬種,可若少了個林致遠,一切都失了味道,賞心樂事,就成了別家林園的,但若林致遠在……
因著林致遠,我沒有如預計一般逃走,而是獨自悄悄溜開,去了林碧山莊的後院,那裡風景極好,雖才立春,但已是翠草嫩花滿地,樹叢枝椏繁茂,後院中央一個偌大的碧水池波光粼粼,宛如顫動的翡翠,極為淡薄的陽光輕輕撒在湖面之上,鋪開一片晴朗。
之所以會偷偷溜進後院,全因為我開始看見林致遠也往那邊去了,他沒去大廳招待眾人,而是折去後院,大抵對這門親事並不上心。
我鬼鬼祟祟去了後院,又鬼鬼祟祟的貓著腰繞了好幾圈,忽然聽得頭上枝葉聳動,一抬頭,透過鬱鬱蔥蔥的樹枝中看見一人,那人一身黑衣,下半邊臉被黑布蒙住,正立在枝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使的是「枝頭俏」,我也會一些,但讓我驚訝的是他腳下的樹枝並無彎曲,「枝頭俏」是借力的功夫,若我站上去,樹枝必然要彎,再高深的人亦然。
可他卻這麼立在那裡,衣袂臨風,宛若仙人。
「林致遠!」即便他蒙著面,我也還是瞬間便認出他來。
他一直看著我,此刻聽我叫他的名字,也不多驚訝,只是扯開臉上的布,一躍而下:「你是誰?」
「我,呃,呃……」
我心中其實還是存著一絲期盼,希望他在百花樓上微微側目時,是有注意到我的,可他看起來並不記得我。
「今日是我大婚的日子,你怎麼穿著一身白來?」林致遠卻把目光放在我的素色長裙和雪白短襖上。
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本來就是被逼著來的,倉皇之下只好說:「你是新郎官,還不是一身黑,跟做賊似的!」
林致遠愣了愣,竟笑起來:「說的是。」
我第一次看他笑便是在林碧山莊的後院裡,立春時分,涼意依然襲人,他對我那麼眼角一彎,周遭就忽然熱了起來。
「你,你要逃婚?」我被他迷的七葷八素,好半天才想起這件事。
林致遠並不回答。
「為,為什麼?聽說那個於小姐很不錯的!」我一邊說,臉一邊微微的紅了,林致遠並不願意和於飛燕結婚呢,即便她被傳的那麼好。
林致遠淡淡道:「我不喜歡於飛燕。」
「見都沒見過,怎麼知道不喜歡呢?」我疑惑地問,「難道,你已有其他喜歡的人了嗎?」
他說:「沒有。你到底有何事?」
「你,你要逃走的話,帶上我可以嗎?」我小心翼翼的說,「我也想去外面闖蕩江湖。」
說罷又補充道:「我保證不跟別人說你離開的事情。」
「你不說,那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了,所以——當然。」林致遠回答的乾脆利落,我還沒來得及驚喜,他卻一撩下擺瞬間飛出牆外,清朗的聲音從外面遠遠的傳來,帶著無限的疏離與涼意:「不行。」
當然,不行。
我站在林碧山莊後院裡,冷的瑟瑟發抖,簡直快哭了。
☆、追尋
林致遠逃婚之事沒多久便被傳的沸沸揚揚,我父親和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當然,我們敗興的原因大相庭徑。
林致遠逃婚,原因被不斷揣測,一個比一個離奇,比如有人說他在外早已有心屬之人,有人說他看不上於飛燕,還有人居然言之鑿鑿的說林致遠其實有斷袖之癖。
至于于飛燕,大家基本抱著同情的心態,畢竟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莫名奇妙被逃了婚,名聲差點一落千丈,好在林致遠還算有點良心,留了書信,言明是自己的問題,才讓大家不會用異樣的眼光打量於飛燕。
但我覺得於飛燕也不見得有多可憐。
畢竟兩個人面也沒見過,總會有一方,或者兩方心存不滿的。
林致遠逃婚,說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和我同去的貼身丫鬟名喚小香,也稍稍會一些武功,且對我十分的忠誠,我二人自幼一起長大,親如姐妹,稍重一些的活我都捨不得讓她做,對此她也很適應,有時候甚至要我替她梳妝。
和父親從林碧山莊出來之後,我便和小香商議了一陣要外出闖蕩江湖,上回我離開沒有帶她,她對我很是不滿,這次我主動提出和她一起出去,小香便一口答應。
我們趁著夜黑風高之時潛逃,帶足了銀兩和乾糧,小香問我要去哪兒,我卻答不上來了。
我是要去找林致遠的,可林致遠在哪兒?
於是我乾脆把林致遠的事情告訴了小香,小香也見過林致遠,故而並不因我對林致遠一見傾心而吃驚,只是說我死腦筋,林致遠可以捨棄一堂賓客和一個新娘,孤身遠走,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