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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乾脆把話攤明了:「不瞞王老你說,我在想,若你並不是王老,那又如何?」
王老愣了半天,看起來對葉傾的話是一點沒搞懂,半響,他才道:「你懷疑我是他人易容的?」
葉傾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王老笑著搖了搖頭,主動把臉湊過去,「那還請葉捕頭檢查一番了。」
葉傾嚴肅地伸手,對著王老那張臉左捏右捏,卻半天也沒捏出個所以然,後頭葉傾手力過大,王老吃痛地皺眉,我見王老態度坦然,臉上也不像有□□,便出聲阻攔道:「葉捕頭,行了,王老一個老人家,你也該停手了。」
葉傾收回手,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而後點頭道:「王老沒有易容。」
王老嘆了口氣,道:「你們年輕人啊……」
葉傾被他說的大概有點尷尬,輕咳一聲便走了出來,他對小香道:「顏項顏公子,大半夜吵醒你不好意思,你便留在這裡,好好休息吧。」
小香點了點頭,繼而道:「咦,那我家小……我家小淳呢?」
葉傾道:「顏淳公子去跟我睡。」
我道:「啊?」
葉傾道:「王老沒嫌疑,那你還是嫌疑最大。現在如意被殺,整個客棧一片忙亂,若你是梅花賊,很有可能趁此機會下手。」
我氣得想把葉傾的頭按進一旁的池子裡,然而他說的有理,我無法拒絕,只能告別同樣很生氣卻同樣沒理由挽留我的小香,與葉傾一同去了他的房間。
葉傾住在二樓第一間,和那些花魁們住的很近,是為了有事發生時可以迅速趕到,但我進了房間便發覺不對勁,這屋子裡……只有一張床,雖然床足夠大,但也是只有一張床。
我愣了愣,道:「我們同睡一張床?」
葉傾瞥我一眼,道:「你去睡吧,我要梳理一下案子。」
我微微鬆了口氣,自己上了床蓋好被子,葉傾則在一旁的圓桌旁坐下,點好一盞明晦不定的燈火,而後開始塗塗寫寫。
我偷偷瞧了一會兒,見他的確是在為案子發愁,不知不覺便墜入夢鄉。
也不曉得睡了多久,我醒來時天已大亮,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我忽然發現嚴肅的葉捕頭居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現在雖然已快入伏,但到底夜晚清早都很涼,那桌子也冷冰冰的……我心想葉傾這又是何苦,起身隨意拿了個薄毯替他蓋上,然葉傾大概睡眠太淺,那薄毯才挨著他,他便猛然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有點被嚇到,愣愣地道:「葉捕頭,你醒啦……」
葉傾很快恢復清明,他點了點頭,而後看向自己背上的毯子。
其實我只是隨手這麼替他一蓋,然而他醒的如此不是時候,又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和毯子,這件事似乎就有點變味,再想到我現在是個有嫌疑的斷袖,我便非常不好意思,道:「我也剛醒,見有些涼,想替葉捕頭你蓋個毯子。」
頓了頓,我補充道:「沒有其他的意思。」
葉傾伸手把毯子拿下來,放到旁邊:「嗯。」
他只說了一個字就沒了下文,我很難猜測他有沒有多想。
我道:「現在我可以出去了吧?我想去買點東西。」
葉傾略帶疲憊的點了點頭:「嗯。」
我隻身出了客棧,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我當然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找林致遠的,然而這偌大一個揚州,真是連林致遠的影子也見不著。
我和林致遠之間,似乎永遠是我在尋找他,而且每次都如此艱難,我不禁有些喪氣——大概是我和他實在沒緣分。
然而若真是沒有緣分,為何那次在百花樓,可以巧合成那樣,讓我偏偏看見他?
忽然,前方傳來嘈雜的聲響,有驚呼有叫喊,我周圍的人也都往那個方向衝去,我疑惑抬頭,卻見前方是座橋,許多人圍在橋上,紛紛往下看。我走近幾步,就見一具屍體浮在水面上,正順著水波慢慢的往前方飄蕩,遠遠看去,那屍體已經不知道死了多久,被水撐得脹的厲害,看起來十分可怕。
沒一會兒便有官差來打撈屍體,然後蓋上白布,運著走了。
圍觀的人群見屍體被運走,也都失了興趣,一點點散開,我隱約聽見有人在討論那具屍體,一個人聲音甚至帶著笑意,他道:「哎,是個年輕男子呢,這種人自盡,要麼是沒錢了,要麼是相好的跟了別人,□□無情戲子無義,也不知道這些男人這麼想的,大好前程啊,一死了之,簡直愚蠢。」
我聽了片刻,覺得甚沒意思,腦袋裡又浮現出那具有點可怖的屍體的模樣,又連著想到了如意,想到了荷露,想到了一直沒有露面的林致遠。
失了魂般的回到客棧,一進去,葉傾便走了過來,對我低聲道:「過來。」
我愣了愣,跟著他走去角落,他道:「剛剛衙門的仵作來了。」
我道:「怎麼?」
他皺著眉頭道:「仵作說,荷露和如意的屍體,都被人動過了。」
「什麼意思?」我有點不解,又有點了解,心裡砰砰亂跳。
他說:「有人潛入衙門,檢查過那些屍體。有可能是梅花賊去檢查看有沒有破綻——但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他這麼做才是冒險。那麼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也有人在查梅花賊的事情。」
頓了頓,葉傾道:「也不曉得是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