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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平呵呵笑了兩聲,說:「你是不是沒在灰色星域混過?在灰色星域寄東西不需要地址,只需要代號,我的贊助人地址的代號,是『月櫻花瓣印入泥土之處』。」
辰鈞山被這個有點中二的代號弄得沉默了一下。
灰色星域的地址代號他聽說過,在灰色星域有專門搞物流的,收寄東西的時候不想向對方透露自己所處的真實星球,就會和物流公司約定一個代號,由物流公司按照代號查找真實的地址。
灰色星域的基礎設施約等於沒有,這類物流價格非常貴。韓平雖然不知道倦鳥的真實地址,但辰鈞山可以順藤摸瓜去物流公司的系統里找。
韓平看他不說話,試探著問到:「既然你已經知道他在哪裡了,可以放開我了嗎?」
「嗯——」辰鈞山拖了個長音,走到他身前側過頭,說:「其實這件事是因你而起,既然都這樣了,麻煩你再幫我個忙。你幫我看看我這邊耳後,是不是有個很小的疤?」
韓平意識到這個回答非常關鍵,他仔細地看了他耳後,肯定地回答到:「沒有。」
「很好,六十三票對六十二票,又要打平了。」辰鈞山嘀咕了一句,繼續說:「說實話,你今天不可能離開這裡。」
「正確答案是有疤?」韓平問。
「沒有正確答案。」辰鈞山攤攤手說:「如果是幾個月前的我,說不定會給你留一線生機,但你的破實驗讓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因為這些事,我沒辦法再做好人了,每當我想像以前那樣友善一點,想起這些事後,我就會覺得自己很可笑。韓平,你的實驗讓我很難過,你明白嗎?」
「你想起了什麼事?」韓平直覺他鑽入了某種死角,也許自己把這個死角打開,自己還有活路。
「我殺了我父親,如果耳後有疤,說明真的是我殺了他,如果沒有,那些回憶有可能只是一個夢。」
韓平:……
「可是我回答的是沒有疤!說明你還是可以做好人的!怎麼就不能放過我?」韓平說。
「你沒有聽明白嗎?這個問題對於你來說沒有正確答案。你做實驗至少害死了一萬四千人,如果你活下去,還會有更多的人被你害死。於理我不能放過你,於情我不想放過你。」
辰鈞山從椅子上站起來,握上那把刀靠近韓平的脖子,說:「有的事一旦開頭,接下來就無所謂了,你們的命都記在我身上好了。」
就在此時,韓平突然按了一下手腕上的手環,表情有一種同歸於盡的陰狠:「我活不下去,你們也別想走。你不知道吧?這是徹底封閉基地的控制器,一旦按動,所有閘門都會徹底封死,再也無法打開。雖然至今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不過和我一起死在這裡吧。」
辰鈞山用關愛的眼神看著他,微笑到:「你看看你脖子上這把刀,我難道不會用刀把閘門刨開嗎?」
韓平:……
他狠狠哼了一聲,閉上眼徹底閉嘴,緊張地等待死亡。
但他等了很久辰鈞山也沒有動手,他睜開眼,看到辰鈞山緊緊握著那把刀。
他握刀的手指節發白,手上青筋暴起,可見用力之大,但他眼神卻異常糾結。
韓平愣了一下,隨即哈哈一笑:「沒想到事到臨頭,你居然下不了手。小朋友,你在猶豫什麼?你真的殺過人嗎?」
辰鈞山確實下不了手,他想像中這應該很輕鬆,只需要貼著韓平的脖子,給刀注入精神力,輕輕一划就行,根本不費力氣。
但刀架在韓平的脖子上,他感覺自己都快把刀握出凹陷了,用了全身的力氣,也沒辦法劃下這一刀。
辰鈞山沉默了一會,抽出刀把韓平打暈。
他從實驗台里拆出笑笑,給笑笑換上新的身體,拉開房間門揮手到:「跟我來。」
門外的守衛猶豫著跟在他身後。
笑笑的新身體是個比巴掌略大的銀白色長方體。他從身體裡伸出四條機械臂,順著辰鈞山的手往上爬,抱住辰鈞山的肩膀把自己固定在上面,看上去就像辰鈞山肩膀上貼了塊銀白色的磚頭。
末了他又從身體裡伸出一截耳機,顫顫悠悠塞進辰鈞山耳朵里,小聲和他說目前的狀況。
「韓平說的是真的,我沒辦法控制那些閘門打開,你只能用刀刨閘門了。我評估了你現在的體力,還有你描述的這個神奇的刀的效果,設置了兩小時的倒計時,兩小時後所有的炸彈都會引爆,不能再磨蹭了哦。」
「嗯。」辰鈞山應到。
其他人都出去了,他是最後一個,笑笑也拿到了,他琢磨也沒什麼好磨蹭的。
「還有,你剛剛說你殺了自己的爸爸,是真的嗎?」笑笑問到。
辰鈞山沉默著走了一會兒,用隨意的口氣說:「故意嚇他的,我想看看他還有沒有底牌,如果有底牌又故意不拿出來,之後可能會造成意料之外的麻煩。」
和人類複雜的情緒相比起來,笑笑只是個單純的小機器人,他只擁有純粹的悲喜,不能理解人在什麼情況下會說謊。
他一下就相信了辰鈞山的話:「哇哦!你果然很聰明耶。他的底牌就是把閘門都關掉,還好我們發現得早。」
辰鈞山有種騙小孩的內疚感,他輕輕「嗯」了一聲,決定以後要幫笑笑弄一個好一點的身體。
去閘門的路上,他們遇到了追實驗品們的守衛,辰鈞山把他們一併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