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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說:「你可以提前告訴我。」
辰鈞山繼續解釋:「但是提前告訴你,你當時就不會表現得那麼驚訝了。覃東來在觀察你,如果你表情有一絲做偽,他肯定以為你為了留下,故意暴露自己的撤退路線。」
林秋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是對的。」
但辰鈞山沒感覺氛圍鬆弛下來。
林秋繼續說:「你知道覃東來為什麼這麼生氣嗎?指揮最討厭的一類行為,就是不服從命令,自己偷偷做一些影響很大的事,而且還不上報。一種局面中存在各種複雜的變量,當所有的思路清晰,指揮自以為已經掌控住局面,又突然被人打亂,很讓人頭疼的。」
他想了想,繼續補充到:「尤其是,打亂局面的是自己人。」
辰鈞山:……
他有點心虛,又被說得有點委屈:「我本來就覺得很危險,是你說想和我一起,我才想辦法讓你來……」
「謝謝。」林秋盯著魚,語氣平平淡淡的:「下次記得提前和我說,你老是有事瞞著我,我會慢慢沒法說服自己相信你……作為指揮,在判斷形勢的時候,我會不知道,該把你作為完全可信的不變量,還是隨時可能出意外的變量……」
辰鈞山被他說得心裡緊巴巴的,指揮的掌控欲欲似乎比平常人更強,前兩天林秋才說他是可靠的alpha,現在突然就信任危機了。
他試圖補救:「除了這次,我沒有瞞著你的事……」
林秋突然轉頭看著他,眼神裡帶著知曉一切的穿透力,好像能見他心中所想:「真的全都告訴我了?」
辰鈞山一下卡殼了。
他想起在實驗區的時候,腦子裡的夢境,關於父親的記憶。但是這種事怎麼能告訴林秋?
隱瞞和撒謊是錯誤的,難道說才是正確的嗎?
他一下想起馮花時說過的話,在正確的階段做正確的事。如果他覺得不能說,說明現在還不是正確的時間嗎?
他沒法細說,但在林秋的眼神下,也沒法撒謊否認。最後只能盯著魚缸里的泡泡,感受到空氣逐漸焦灼,好像無形中有一些東西在崩塌。
林秋確實不喜歡這種失控感,但他其實沒那麼多想法,只是想讓他下次搞事告訴自己一聲。
他從箱子上站起來,伸手揉了辰鈞山腦袋一把,從他身邊擦過,走向另外的魚缸。
辰鈞山自己煎熬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
他轉過頭去,看到林秋帶著覆蓋整條手臂的橡膠手套,墊著箱子扒在魚缸上,正從魚缸里撈出一條魚。
辰鈞山:……
「吃嗎?我看半天了,這條跳得最厲害。」林秋問。
他怎麼還有心思撈魚?不是信任危機了嗎?!所以剛剛不是在發呆,而是在看魚嗎?!
辰鈞山心裡吶喊了幾句,面上不顯,問:「這是皇室專供,要是運到主星,發現斤兩不足,負責運貨的人會不會被找麻煩?」
林秋把魚頭砸在地上摔暈,說:「這些魚有一半會在中途死掉,這是正常的運輸損耗,不會查很細的。」
辰鈞山:「……那,吃!」
好歹是皇室專供的魚,吃了四捨五入就是皇帝待遇。
他湊過去,跟著林秋找到附近的水槽,兩人腦袋對著腦袋蹲在一起,慢慢處理魚皮和內臟,討論怎麼改造魚缸里的加溫棒,燒水燙魚。
他們商量怎麼把魚弄熟的時候,星船的駕駛間裡,駕駛負責人正在和這顆星球駐守的軍區接線員吵架。
「你們懂不懂什麼叫皇室食材專線啊?我們起飛時間和降落時間都有嚴格限定,這要是耽擱上一個小時,皇帝陛下因此錯過了一頓美妙的午飯,怪罪下來你替我們扛嗎?」
「八皇子是不是在賭氣父親不再看重自己了?居然攔截我們?!」
「聽說是因為重要基地被炸了……」
「那關我們屁事啊!我們只關心星船能不能準時到達!會掉頭的啊!」
對於皇室星船駕駛人們的控訴,軍區負責人統一回應:「某軍用基地遇襲,初步懷疑是叛軍所為,為了防止叛亂分子逃離,現在星船需要進行統一排查。違令起飛者,一律實施軍事手段阻攔。」
他們所說的叛軍,就是辰鈞山他們口中的起義軍。
故意得罪父親的八皇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歪打正著,把辰鈞山和林秋搭乘的星船留住了。
八皇子現在正在逐一排查今晚會飛往聯邦的貿易星船。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想,林秋一定會通過某種途徑離開帝國,回到聯邦。
某種反其道而行之的行為,比如坐皇室星船往帝國核心區域裡闖,對八皇子來說還是太超出了。
八皇子搜查貿易船的時候,幾乎以為自己可以抓到林秋了。但白天出現在星船停放場的辰鈞山,又讓老八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他搜查了一圈,發現一艘貿易星船上,有一個載客位,乘客沒有準時到。
八皇子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並不簡單。他遣人查了一下這位乘客,發現買票的人,是一位剛去世不久的中年omega。
因為去世時間短,還沒來得及消除公民系統上的數據,所以還能用這人的身份買到票。
八皇子幾乎確認,這個位置是林秋的。
林秋不現在在貿易星船上,不在聯邦的星船上,那麼一定和辰鈞山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