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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鈞山:……
他一邊朝刀的位置滾動,一邊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林秋走向墓穴,繼續撬青石板,說:「我感覺小叔沒有死,他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
他輕鬆地掀開幾層石板,拿出裝著林述手的盒子,說:「雖然他被蟲獸圍攻,但有很小的可能性,圍攻他們的蟲獸有豢養囤食的習慣。它們可能會把食物折磨到奄奄一息,藏在臨時的洞穴里,這樣可以延緩食物腐爛的時間。」
「小叔肯定沒有死,我要把他的手保存好,等他回來以後,斷手的細胞沒有完全失活,就可以做手術把手接回去。」林秋說。
他從背包里翻出一個熒黃色的透明罐,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把裡面的斷手拿出來,放進透明罐里,關上罐子後抽掉裡面的空氣。
罐子裡的熒黃色液體很粘稠,辰鈞山看到林述的手慢慢沉了下去,最後懸浮在罐子中央。
辰鈞山手腳都被綁在背後,活動非常艱難,林秋做這些的時候,他已經摸到了地上的刀。
他捏著刀刃,一邊割繩子一邊說:「但是你們也說過,前線蟲獸數量很多。即使某幾隻蟲獸有囤食的習慣,但小叔沒有機甲,也沒有其他防護,在蟲獸堆里怎麼活下來?」
林秋身體頓了頓,他一言不發把空盒子放回墓穴,又一塊一塊把石板填回去。
隨後他收拾好墓前的酒瓶和玻璃碎片,背上包轉身離開。
他剛剛繳繩子的外套不知道是什麼纖維製成的,角度不對很難割開。他快要消失在辰鈞山視線里的時候,辰鈞山終於割開手上的繩子,然後快速解放雙腳,追了上去。
林秋進來的門是側面的小門,他的車也停在這裡。
林秋坐上車的時候,辰鈞山也拉開副駕駛的門,迅速坐進車裡。
林秋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直接啟動了車子。
辰鈞山突然想起林秋剛喝了很多酒,他默默系好安全帶,盯著前方隨時準備搶奪方向盤。
但林秋開得很穩,他說自己喝不醉確實是真的。也許是精神力很強的緣故,酒精對他的大腦仿佛沒有絲毫影響。
辰鈞山略微放下心,他打開手環,給小迪發消息。
辰鈞山:我找到他了,在小叔的墓前。
小迪:臥槽!他沒做什麼傻事吧?
林秋的包就放在駕駛座旁,裡面裝著透明罐,罐子裡是林述的斷手。
辰鈞山遲疑了,刨了自己小叔的墳這種事挺驚悚的,應該不算傻事吧?
辰鈞山:喝了很多酒算嗎?
小迪:哦,那沒事了,他喝酒和喝水一樣。他情緒怎麼樣?
辰鈞山看了林秋一眼,回復到:看上去情緒穩定,但只是看上去,現在他立馬坐軍航去前線手撕蟲獸我都不會奇怪。
小迪:好吧,你照看好他,我馬上回來。
辰鈞山:好。
他們離市區不遠,林秋的車沒開多久,停在一所看上去很有科技感的醫院旁。
林秋拿起包,打開車門往醫院裡走,辰鈞山立刻跟了上去。
林秋的目的地很明確,對路線也非常熟悉,他一步不停地下到地下負二層,走進一間儲藏室。
辰鈞山快速看了一下標牌,上面寫著「活體標本儲存庫」。
儲藏室溫度不高,有很多齊天花板高的架子,上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各色容器。
門的近處有一張桌子,一位女研究員正坐在這裡核驗報告。辰鈞山看了一眼她的工牌,她叫劉韜。
「劉姨,我來了。」林秋說著放下背包,從裡面拿出熒黃色透明罐。
劉韜看著罐子一臉訝異:「你居然真的拿過來了?」
林秋點點頭,問:「還需要我做些什麼?」
劉韜看著他,眼神非常複雜,這樣的眼神辰鈞山在一天內看見過很多次,大多數人都這麼看過林秋。似乎是關心、同情、惋惜等情緒結合在一起,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於是露出了這樣的眼神。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劉韜說:「現場的錄像你應該看過,那台機甲內外像用他的血洗過一樣,這種出血量,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劉韜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說:「十死無生。」
林秋把透明罐往前推了推,說:「劉姨,拜託了。」
「好吧。」見他堅持,劉韜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林秋的胸口,說:「其實你知道他已經死了,但你不願承認,不承認就不會絕望。保存他的斷手只是心理安慰,你在騙自己他其實沒有死,你那麼聰明,不會想不明白這點。」
她的話好像一把刀,把林秋努力幻想出的細微希望絞得稀爛。
辰鈞山看向林秋,總覺得他身上某種悲傷的氣質幾乎凝成實質。
他明明神情很平靜,但任意一個人看見他,都會生出「這個人現在一定很難過」的感覺。
劉韜拿起透明罐,說:「我可以幫你做活體保存,但你要快點走出來。你是個大人了,如果林述還在,他一定希望你做快樂又有意義的事,能活得燦燦生輝,而不是大晚上灰頭土臉去刨墳。」
劉韜說完,抱著透明罐走進儲存間對面的工作間。
兩人安靜地站了一會兒,辰鈞山從旁邊拉了張椅子,輕輕撞了撞林秋的腿,林秋順著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