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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薩爾忍不住問:「你不休息的嗎?」
楚辭抬起頭漫不經心道:「放心,就算我睡著了你也不能奪回駕駛權的。更何況,我不想睡覺。」
他一覺睡了三年多,還怎麼可能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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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斯語被送進了療養院。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桐垣絲毫不意外,她細緻的擦掉了指甲上殘留的最後一點彩色,對助理道:「這幾天幫我空出來一個下午的時間,我要去探望王小姐。」
助理答應了一聲,然後輕聲細語的告訴她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很忙。
「但是有些東西值得我去忙碌,」桐垣站起身來,嫣然一笑,對助理道,「你說是不是,小葵?」
助理小葵點頭:「您說的對,桐垣小姐。」
桐垣只是匆忙的在家裡吃了個午飯,車子進入空間場之前,她慢條斯理的翻看著終端上一部分加密文件,正是剛剛被送進療養院不久的王斯語的終端存儲備份。
王斯語竟然在一年前就已經僱傭了私家偵探去調查跟蹤他的父親,但是對方反饋回來的信息都很正常,除了上下班,必要的社交之外,王斯語的父親王次長很少出門,也幾乎沒有什麼經常往來的朋友,完全符合一位清廉的政府官員的全部特徵。
桐垣挑不出什麼錯來,王次長的終端記錄她手裡也有一份,但依舊沒有任何端倪,王斯語所謂的懷疑父親「出軌」,不過是黛安娜的基金會在運營過程中出了點無傷大雅的小問題,王次長順手幫她解決,她作為答謝邀請王次長吃飯而已。
這在首都星的圈子裡很常見,幾乎每個人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人情關係,王次長舉手之勞幫助黛安娜以博個人情,完全說得過去。
反倒是上次在咖啡館見面之後桐垣借著參觀醫院取景的藉口,提前約好了心理診療可的一位主任醫師,半哄半騙著王斯語做了各項心理檢查,結果都不是很理想,她思慮再三,還是將檢查報告發送給了王次長。
於是今天一早得到了王斯語被送進療養院接受長期診療的消息。
可是,難道她的懷疑只是精神恍惚,空穴來風?
桐垣關掉了加密文件的頁面,決定不再關注這件事,等到抽時間去療養院見過王斯語之後再說。
……
「總長,確認上星期三通報的三級戒備事件,坐標點為阿爾法象限(34』45,89』50)衛星的不常規射線是因為雷達故障,已經將消息同步給信息技術部,他們反饋說等審批流程走完就去修理。」
白朗寧坐在窗前,仿佛沒有聽見通訊界面里的話似的,半響才慢慢地回過頭來,日光正對著他的脊背打過來,他逆光而坐,於是整張臉都看不清神情,只能窺見稜角分明的輪廓,明暗間或,像是雕像一般。
他揮了揮手,通訊界面里的正在匯報的文員就關掉了通訊,偌大的辦公室歸於靜寂,只剩下空氣對流時輕微的許許聲。
又半響,他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王成翰次長走進來。
白朗寧道:「安排好了?」
「好了,」王成翰似乎很疲憊,他揉了揉太陽穴,緩慢的道,「療養院對她來說將會是個更好的環境,她需要安靜。」
「你的女兒,」白朗寧從逆光的陰影里探出了頭,硬朗的五官逐漸清晰,仿佛有一支畫筆,給他描摹上了色彩,「很敏銳,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精神出現了裂痕,我想她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情報人員。」
王成翰擺手:「我幹了一輩子的特工,這不是什麼理想工作。」
「怎麼,」白朗寧微微抬起了眼,「你真的累了?想退休?」
王成翰波瀾不驚的道,「這無可厚非。」
「確實無可厚非,」白朗寧手掌按著桌面站了起來,「但也別忘了你的任務和使命,特工!」
王成翰和他隔著一張辦公桌民對面而站,他的目光一向都是劍拔弩張的、傲慢無禮的,你甚至能透過那張蠻橫的臉,聽見他皮膚之下流淌著叫囂的血液!
「別忘了,」白朗寧聲音低沉,如同惡魔的吟誦,「你的妻子死在一場離奇的案件之中,那件案子至今都沒有找到兇手,更別說被搬上審判庭。這個聯邦,已經腐朽了,我們需要新的領袖,全新的理念和政體!只有這樣,你的正義才能夠被實現。」
王成翰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語似的,轉頭看向了窗戶。
暮雲疊起,白晝將近。
……
桐垣很晚才回到家,難得的是穆赫蘭夫人還在等她,在玄關口看見她靜悄悄的身影,無奈道:「雖然說工作忙,但是你這樣不注意身體可不行。」
桐垣愣了一下,輕聲埋怨道:「您怎麼還不休息?」
「你這孩子,」穆赫蘭夫人笑了起來,「怎麼反倒說起我來了?」
桐垣換掉外套,拒絕了管家要做夜宵的提議,拉著穆赫蘭夫人手一邊往裡走一邊道:「中午王次長告訴我說他將斯語送到療養院去了,她的精神狀態確實不太好,需要接受長期診療。」
「哎,」穆赫蘭夫人嘆了一聲,「希望她能早日痊癒。」
「我陪她和醫生聊的時候醫生希望家人和朋友能多陪陪她,但是王夫人已經過世很久,王次長又工作忙碌,」桐垣道,「不過斯語之前有告訴我,說王次長似乎正在準備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