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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西澤爾準備關燈睡覺的時候,見楚辭面朝牆壁,雙眼無光,長吁短嘆。
他停住了去調燈光的動作,忙問:「你怎麼了?」
楚辭頭也不回,幽幽道:「丑得睡不著。」
「……」
「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楚辭嘆氣,「丑著唄。」
他自言自語的嘀咕:「我也真是瘋了,竟然相信你會剪頭髮……」
西澤爾心虛的摸了摸鼻子,說實話他也沒想到自己的手藝竟然這麼差勁,看來以後得多給他媽那隻貓剪毛,練練。
「還是睡吧,」西澤爾伸手去將燈調暗,「你昨天晚上就沒——」
他話沒有說完,燈再一次自己亮起,面朝牆壁的楚辭也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再去調,一秒鐘後燈又亮回去,西澤爾無奈道:「楚辭。」
這個傢伙故意在用精神力干擾燈光。
楚辭慢吞吞的轉過來:「我睡不著。」
說完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這個頭髮真的太醜了。」
這個藉口一點也不好,西澤爾心想。
他放棄了調燈,走過去坐在楚辭身邊:「用精神力干擾燈光,你怎麼做到的?」
「想做就了做了唄。」
西澤爾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好吧,」楚辭撇嘴,「晚上我在星網上查了資料,剛才只是想隨便試試,然後就成功了。」
這話聽著有些無理取鬧,被他這麼一說,精神力操縱就好像是去菜市場挑揀一顆大白菜。但是問題就在於,西澤爾的精神力等級本來就是最優等的那一撥,所以他覺得楚辭的說法完全沒有什麼問題。
但他還是謹慎的告誡:「精神力操縱很容易出錯,有時候會對人的意識和精神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以後還是不要再草率的嘗試了。」
「等回去——去了中央星圈,」
西澤爾將目光轉向了窗口,智能玻璃可以自己根據光線調節是否透光,但房間裡依舊懸掛著米色的帷幔,做裝飾用。恆溫系統所帶動的氣流循環將帷幔吹動,是極其輕微的浮動,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他的目光有些遙遠,仿佛隔著這晦暗的夜,能看到中央星圈的輪廓。
「你可以選擇要不要系統的學習精神力操縱,你對機甲有興趣嗎?」
楚辭搖頭:「不知道,難嗎?」
「不難,」燈光溫柔的暗了下去,西澤爾道,「機甲上安裝的人機互動網絡系統目前聯邦最先進的,一些簡單的機甲動作可能比你調控燈光還要容易些。」
「這個燈是結構最簡單的原件電組,」楚辭嘀咕道,「只有一組疏導流電。」
「你怎麼知道這燈的電路結構?」西澤爾訝然問。
「一般的家庭照明都這樣,」楚辭抿了抿嘴唇,「老林教我的。」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半響,西澤爾道:「以後我來教你這些,好不好?」
「雖然我對機械不熟悉,但是我可以先學,學了之後再教你。我還可以教你精神力操縱,教你連接機甲……」
楚辭低著頭眨了眨眼,眨掉眼底泛起的一點酸意,鼻音很重的道:「好。」
「可我還是睡不著,」他仰頭栽在床上,「再這麼熬夜下去我會不會猝死?」
西澤爾:「……」
楚辭翻了個身:「我在網上看到一句話,『精神力操縱就像你的意識在走迷宮,如果你能有不止一種方法走出去,那麼就是操縱成功了』,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出自精神力學教授舒伯特·L·湯姆森的《意識流》,是精神力的入門書籍,他的風格深入淺出,你可以讀一讀這本書。」西澤爾道,「最早的人機互動技術產生的基礎是精神力網絡理論,這種學說認為人的精神力並不只是單一的意識流,而是一種向量,多重向量組成精神力網絡,因為這張網絡的每一縱橫都有精確數值,所以才具有可操縱性。走迷宮是一種很形象的說法,因為精神力網絡——」
楚辭被這些理論知識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拍了拍西澤爾的手背,道:「睡吧,狗命要緊。」
說著閉上了眼。
本來是睡不著的,但是一想到西澤爾說的「向量」、「精神力網」等等,就無端開始犯困,到了某一時刻,竟然真的睡著了。
翌日。
楚辭醒來的時候還不到八點,但是西澤爾已經起床,而且不見了蹤影。楚辭慢吞吞的去洗漱,一進盥洗室就被自己的髮型丑到,遂閉上眼胡亂洗漱一通然後光速逃離。
他昨晚雖然睡著了,但卻睡得並不好,噩夢連篇,一會兒還在錫林的廢棄空軌通道,一會兒已經到了空間站的中心廣場,漫天張開兇惡的巨嘴,將他吞噬而進。
打開窗戶,今天的空間站相對安靜,應該是頒布了戒嚴令的緣故。他和調查員打過招呼之後下樓去找水喝,旅店老闆認了半天才恍然道:「可憐的孩子,你的頭髮怎麼變成這樣……」
楚辭心想,那還得問一個名叫西澤爾的全校第一,嘖。
正說著,西澤爾從外面進來,手裡拎著一個袋子。
「可以出去?」楚辭驚訝的問。
西澤爾揚了揚手腕,那裡套著一枚白色手環:「有定位器。」
他說著拆下手環還給了過來巡查的調查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