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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的其他人也跟著開始嘀咕,竊竊私語的疑問聲像一片浪潮,然後被阿薩爾的利喝攔腰斬斷:「都閉嘴!」
驚疑的議論聲瞬間息了下去。
一直到幾個小時之後,躍遷結束,星艦跳出蟲洞之外。
依舊沒有任何提醒,大部分人都還沉浸在恐懼和躍遷所造成的眩暈中沒有反應過來,楚辭輕輕碰了下愛麗絲的胳膊:「航線上有幾個躍遷點?」
愛麗絲像是受驚了一般差點從原地跳起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楚辭,半響才聲音低的幾不可聞道:「……四個。」
「那——」
楚辭還沒有問完,愛麗絲就喃喃道:「如果沒有偏離航線的話,剛才那應該是最後一個遠程躍遷點,現在已經離防區很近了……」
旁邊一個穿著後勤保障制服的老頭聲音含混的道:「接近防區,特戰隊不會放過他們的。」
巨大的星艦在宇宙里平穩穿行,寂靜無聲,就像是……死去多時的大魚屍體,在黑暗的深海中漂浮,等待腐蝕,或者被小魚們啃噬殆盡,成為枯骨。
甲板的通道也安靜得能聽見氣流來回穿梭的細微響動,靠在欄杆上抽菸的阿薩爾第不知道多少次將菸蒂摁滅在了欄杆上,他似乎異常煩躁,手邊已經堆起了一小撮菸灰,遠看去像是誰的墳堆似的。
他用腳尖碾了碾掉落在地上的菸蒂,忽然按了一下自己的終端,道:「進來換班,我餓了。」
大概十分鐘後之前的兩男一女魚貫走了進來,賊滅鼠眼的男人目光在甲板上飄來飄去,在楚辭和愛麗絲的方向多颳了幾眼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對阿薩爾道:「馬上要過防區——」
阿薩爾冷聲道:「干好你自己的事情。」
他說完就出去了,整個甲板上只剩下錯亂的、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賊眉鼠眼朝著阿薩爾背影消失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
阿薩爾穿過了了甲板通道,他本來是向著艦橋去的,但是在一層甲板進入艦橋的門口徘徊了一會,不知道想起什麼忽然用拳頭敲擊了一下手掌,果斷的轉身朝著反方向去了。
中央艦橋。
星盜頭子注視著光幕上的航線圖,緩緩回頭對輪機長道:「還有一個小時的里程就會經過防區巡查站,到時候你知道該怎麼開口嗎?」
他隨意的把玩著一把電磁脈衝槍,輪機長下巴哆嗦著,明明目光充滿了畏懼,但卻忍不住瞟左邊的角落——那裡扔著兩具屍體,分別是這艘星艦的的艦長和大副。
幾個小時前還活生生的人就被他們那樣隨意的塞在角落裡,甚至疊在一起,手腳折斷,好像一堆沒有形狀的爛肉。
……那就是企圖反抗的後果。
他跟著這艘名叫「白鷂號」的商船在宇宙里航行了快六年,在這之前他不是沒有遇到過星盜搶劫,他以為星盜的主要目地就是貨物和錢財……但是面前這群人,他們並不,他們貪婪無度,竟然打算劫走這艘船?!
輪機長想,這是一群膽大包天的魔鬼,喪失了人性的暴徒,他們根本不擔心手上是否會沾上鮮血,他們甚至不在乎將自身也置於險境之中,他們在鮮血里行走,在黑暗和罪惡的深淵裡肆虐並且引以為傲!
艦長和大副被殺害,通訊官不知死活的關在廚房倉庫里,只有他……他戰戰兢兢的看著那些冰冷黝黑的槍械,連牙齒神經都顫抖著,他是真的畏懼死亡,他的妻子和女兒還在三十三天星系等著他回去。
所以他屈服了。
他被這匪徒留在了艦橋,他們要駕駛著星艦穿過黑三角防區,星盜頭子逼迫輪機長和巡查站的特戰隊督查通訊,假裝星艦毫無端倪,以求安全通過防區。
輪機長再次悄悄瞥了一眼星盜頭子,可是剛才明明耷拉著眼的星盜頭子卻忽然抬起了眼皮,然後慢條斯理的抬起了手中的EMP槍指在了輪機長的腦門上。輪機長嚇得身體後傾,不受控制的趔趄兩步差點摔倒在地。
「知道該怎麼開口嗎?」星盜頭子淡淡道,「要是說錯一句話,你的腦袋立刻開開花。」
輪機長牙齒打顫:「知,知道……」
曲面的光幕航線圖上,代表著星艦的光標已經無限接近黑三角防區的邊界線。
……
「他是什麼意思,」賊眉鼠眼小聲咒罵道,「隨時隨地就找我們來換班,我們是他的跟班嗎?」
短髮女人厭煩道:「你能不能別說了?」
賊眉鼠眼惡狠狠的白了她一眼,靠著欄杆坐在了地上,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楚辭和愛麗絲。
壯漢似乎有些困了,靠在那那裡頭一點一點地打盹,而過了一會,短髮女人冷冷道:「我去拿瓶水,幾分鐘就回。」
她說著轉身走出了通道,賊眉鼠眼「呸」了一聲,低低的罵道:「婆娘屁事多!」
他罵完才想起壯漢還在,連忙回頭去看他,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微微的鼾聲在甲板上被俘的船員謹小慎微的呼吸聲里,顯得有些荒誕。
賊眉鼠眼一回頭,卻忽然發現,那個美麗異常的少女正看著他,她的眼眸深而寧靜,就像是黑夜的湖。賊眉鼠眼的目光從她的眼睛一直流連到纖弱的脖頸,不由咽了口唾沫。
那少女忽然對他勾了勾手指。
賊眉鼠眼頓時心花怒放,他繞過壯漢,從欄杆邊慢慢靠了過去,壓著聲音道:「小美人,有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