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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這麼好聽,你為什麼不去做賞金獵人,還要繼續做情報販子?」
「情報販子都指不定哪天忽然被人殺了,」刀疤頭罵罵咧咧,「更別說賞金獵人——你記得下橋的克羅埃嗎?他就被殺了,誰幹得都不知道……」
雀斑臉驚訝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前幾天還看見他了。」
「就在昨天,死在下橋的渡口,我去找他要送單費,沒想到他死了……這一趟又白幹了,公寓的老闆娘說他還欠著房錢呢。」
雀斑臉「嘖嘖」地嘆著,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幾分憐憫。
就在這時候,酒吧的門開了,但是三星的重金屬音樂比空氣還要濃郁,再加上三更半夜大家都喝的醉醺醺,因此幾乎沒有人注意道走進來的新客。
那是個身材異常高大的男人,他進來後直奔吧檯。
而待看清楚他手裡握著的槍,原本打著瞌睡迷迷瞪瞪的小酒保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他咽了一口唾沫,道:「請問,要喝,喝點什麼?」
那人低下頭,酒保才發現他有一雙罕見的銀色眼睛。
「我找人,」那人說道,「叫錢浩的請報商。」
旁邊桌上的雀斑臉女人愣了一下,隨即戳了戳刀疤頭的胳膊,低聲道:「喝的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那個銀色眼睛的男人忽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這一眼讓雀斑臉遍體生寒,她直覺這人不好惹,一時間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僵在那裡。
「錢浩?」銀色眼睛的人淡淡問道。
雀斑臉女人咬著牙,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卻聽見那人兀自道:「我是艾略特·萊茵,我找錢浩打聽一些關於克羅埃的事情,據說他是克羅埃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
「克羅埃……」雀斑臉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覺得艾略特·萊茵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熟,她擰著眉仔細回想,刀疤頭錢浩卻還在喋喋不休地念叨林之類的話,雀斑臉眼珠子猛地一瞪!
萊萊萊茵!不就是那個和林一起拿下第一懸賞的賞金獵人!而且據說他還是個猩紅偵探!
雀斑臉喝酒喝得有點懵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她後知後覺到自己剛才準備叫上錢浩離開的想法有多蠢,他們根本跑不掉。
她磕巴地道:「我這就,這就去拿醒酒藥。」
他話音剛落,萊茵敲了敲吧檯,機靈的小酒保立刻拿了醒酒藥遞過來,雀斑臉連忙接過來塞進了錢浩嘴裡,一會,錢浩就酒醒了。
「怎麼了?」他還一臉懵,「我剛喝醉了?」
「就你這酒量!」雀斑臉狠狠地等了一眼,對萊茵擠出一點難看的笑容,「您想問什麼……」
萊茵看向錢浩:「你最後一次見到克羅埃,是什麼時候?」
錢浩下意識答:「前天,不,昨天早上。」
「你去見他做什麼?」
「啊?你為什麼要問這——」錢浩話說了一半就被雀斑臉揪住腰間的軟肉掐了一下,他疼得「嘶」了一聲,回過頭見雀斑臉拼命對他使眼色,多年酒友還是有幾分默契,錢浩摸了摸鼻子,轉過來繼續道,「他讓我幫他去交貨,說他有別的事。」
「什麼事?」
「不太清楚,」錢浩無處安放的手又撓了撓腦袋,「但我覺得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情吧,因為他這個人很愛錢,那天他讓我去交的消息單主多開了一成的送單費,他答應把那一成的送單費給我,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他肯定不會花錢雇我幫他跑腿……」
「他最近都在做什麼活兒,去了什麼些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不知——」錢浩偷偷看了萊茵一眼,隨即立刻改口,「知道一點,他最近在跑的就是雇我去送的那個單子,是水城藥廠老闆的三公子下的單,但是具體我就不知道了。」
「還有呢?」
「還有……」錢浩幾乎要絞盡腦汁,而後恍然大悟道,「他好像在找什麼人!」
艾略特·萊茵又問了幾個問題,錢浩都乖乖答了,萊茵「嗯」了一聲,起身離開。
他走後,錢浩喃喃道:「這傢伙誰啊……」
雀斑臉怔了好一會才道:「我們以後還是少亂說那些大人物得好,說不定,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他們聽見了……」
艾略特·萊茵離開小酒吧,走到軌道橋的拐彎處,彎腰鑽進了一輛輕型卡車裡,駕駛位上坐著馮·修斯。
「怎麼樣?」馮·修斯問,「看你進去呆了那麼久,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萊茵點頭,「和公寓老闆娘說得基本一致,克羅埃沒有朋友,這個叫錢浩的和他也只是金錢交易關係是。」
「這麼說,我們還是沒有辦法從他身邊的人下手去追查咯?」
「也不盡然,」萊茵沉吟道,「再回公寓去看看。」
克羅埃住在下橋的短租公寓裡,這裡瀕臨水港,浮藻遍地,水面上還時常有屍體浮上來,腐臭難當,但勝在價格便宜。克羅埃一個情報販子,不與人交際,只是勤勤懇懇的掙錢,三星再也找不到比他更敬業的情報販子了。他雖然不富裕,卻也不會缺錢,但他愛財如命,根本不捨得花錢去租好一點的房子,於是就流連於下橋各個廉價的短租公寓。
最後連自己也變成了下橋渡口的一隻水鬼。
「那些情報販子都滑頭得很,」馮·修斯道,「他們到處打探消息,而且他又不是大情報商,應該很少會接觸到什麼真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