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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反應要比趙崇想的快一些,也要更敏銳,槍被奪,他就立刻矮身一躲,趙崇砸下的槍柄就此落空,他狠狠的啐了一口,槍在手中一轉,便扣下扳機。
黑夜中火花四射,誰也不知道打中了什麼,趙崇不願意戀戰,轉身就逃,卻迎面撞上一拳,正中他的鼻樑,頭暈目眩里看到金的藍的綠色星星到處亂飛,夾雜著紅的鼻血。他向後仰過去,差點倒地,手撐著地面劈腿一掃,將那人絆倒在地上,然後翻過去壓在他身上,一隻手臂環過去箍住他的脖頸,另外一隻手拿著槍,手指摸到扳機。
可是槍口還沒有送到那人的頭上,就被他按住,兩人的手指在細小的扳機環之間較量,不知道誰的指甲被刮飛,鮮血橫流。
爭奪之中槍接二連三的走火,金紅光亮一閃即逝。
趙崇知道槍里的子彈或許已經打光了,他果斷地放手,這隻胳膊也扣在那人脖頸上,用盡生平的力氣,企圖將他勒死。
那人掙扎的動作逐漸微弱,就趙崇以為自己快要得手的時候,頭頂忽然「嗡」一聲,劇痛來襲,他的力道不由的一松。
接著頭頂又挨了一下,他感覺滿臉流了溫熱的液體,腥氣撲鼻,似乎已經無法呼吸了,於是張開嘴,那猩熱的液體流淌進嘴裡,舌頭也麻木了,好半晌他才嘗出來,那原來是血的味道。
……
楚辭在倉庫窗邊的碎石子地上找到西澤爾時,他正靠在一個只剩下一半的原料桶上大口喘氣。終端的燈照過去,西澤爾抬手擋了一下,慢慢抬起頭,楚辭這才看到他頭髮凌亂,嘴角留著一點血漬,衣服領子也破了,像是和野獸撕扯過一般。
而他擋住刺眼亮光的那隻手上,滿是鮮血。
楚辭驚了一驚:「你——」
話沒說出口,西澤爾忽然彎下腰一陣劇烈的咳嗽。
楚辭連忙大步過去拍他的脊背,他卻擺了擺手。半晌終於平靜下來,楚辭問:「哥,你沒事吧?」
「沒事,」西澤爾費力的清了清嗓子,聲音沙啞的道,「有點缺氧。」
「手沒事吧?」
「沒事,」西澤爾將手指在衣服上隨便擦了擦,「不是我的血。」
「哦……有受傷嗎?」
「沒有。」
「那就好。」
楚辭說著,湊過去仔細看了看,確定他只是看上去比較狼狽,而沒有受什麼實質性的傷之後才放下心來。
他抬手輕輕抹掉了西澤爾嘴角的血痕,小聲道:「好像搞砸了。」
「什麼?」
楚辭有點懊惱:「不應該叫你來。
「我沒事,」西澤爾慢慢站起身,將自己的槍撿回來,「又沒有受傷,只是……你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業務不熟練。」
楚辭問:「趙崇很難對付?」
西澤爾沉思道:「他體術和反應都是上等。」
楚辭道:「我覺得你應該也不差?」
「但我很少會這樣,」西澤爾笑道,「赤手空拳的和別人殊死搏鬥。」
「也對,」楚辭點頭,「你是作戰指揮官。」
「那你呢?」
西澤爾見楚辭掏出個球狀的記錄儀,在趙崇的屍體上掃了一圈,才抬起頭,若有所思道:「趙崇的懸賞金還沒有阿薩爾高,在我這的話……勉強算個對手吧。」
「勉強?」西澤爾反問。
楚辭將記錄儀放進口袋,頭也不抬:「嗯。」
西澤爾笑著道:「你這麼厲害?」
「那可不,」楚辭雲淡風輕道,「別人見我都得躲著走。」
他將終端的照明打在趙崇血流滿面的臉上,沉思了一下,蹲下在他懷裡摸了摸,忽而動作一停。
「怎麼了?」西澤爾疑惑道。
楚辭慢慢撤出手,燈光下,他手指間捏著一把非常普通的黑色磁條鑰匙。
「這是……」
「是鎖匠的鑰匙,」楚辭點頭,「但是不是仿製我看不出來,想必只有鎖匠或者守門人才能分辨。」
「這就是剛才那個男人賣給他的東西?」
「他身上沒有別的東西了。」
「可是,我記得『綠色通道』的守門人說過,鑰匙只有在地下生活的人才有。」
楚辭摸了摸下巴:「你是說這個賣家是地下世界的人?」
「說不好,」西澤爾看著他手裡的鑰匙,「也許只是個仿製品。」
「只要找守門人問問就能知道了。」楚辭將這枚鑰匙放進口袋。
「問問賣鑰匙的人不是更快嗎?」西澤爾道。
「好想法,」楚辭一點頭,「但是那個人已經被我殺了。」
西澤爾:「……」
「這就是動作太快的壞處,」楚辭攤手,「早知道應該讓你去對付那個賣鑰匙的,我來殺趙崇。」
「……我覺得你在諷刺我。」
楚辭裝聾作啞:「但這其實是個悖論,因為只有制服了他們才能知道他們交易了什麼東西,對吧?」
西澤爾只得應和:「對。」
楚辭往趙崇的屍體上倒了一瓶溶解劑,而再回到已經坍塌的倉庫邊,賣鑰匙的人的屍體就趴在那裡。他似乎是在從倉庫里往出爬的過程中被一槍斃命,毫無掙扎與打動痕跡,甚至於連後腦上的槍口都很小,只留下一小灘血跡。
楚辭拿走了他的終端,將他的屍體也都溶解掉,回頭叫西澤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