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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律師,」蕾妮不可置信道,「我們要去死過人的地方,你叫這個孩子過來幹什麼?」
楚辭只得道:「我成年了。」
「那又怎樣?」蕾妮蒼白的臉頰皺成一團,「相信我,你不會願意看見那副場景的,那簡直就像是……」
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冷藏櫃中的屍體,偏過頭去乾嘔了一聲。
「一會去完案發現場之後我要去別的地方,」沈晝對蕾妮道,「讓他送你去回去,免得路上遇到危險。」
「她送我?」蕾妮指了指楚辭,又指了指自己,看向沈晝的目光好像他瘋了一般。
沈晝沒有多解釋,而是笑著對楚辭道:「我還以為西澤爾會和你一起過來。」
「這裡是首都星。」楚辭強調。
言下之意,讓一個集團軍副參謀長在首都星亂跑多少有點離譜。
沈晝「切」了一聲,嘀咕道:「我還是大律師呢……」
三人一行躲避過城市監控進到了溫巧安的家裡。
「你白天來的時候有沒有動過什麼東西?」沈晝說著,拿出剛才買的一次性鞋套遞蕾妮。
「沒有,」蕾妮搖頭,「我只動了廚房門和冷藏櫃門,都用至今擦過了。」
沈晝微笑道:「謹慎的姑娘。」
楚辭套上鞋套之後率先進到了屋子裡,徑直走向廚房,頭也不回地問:「屍體在冷藏櫃?」
蕾妮還沒有回答,廚房照明無聲亮起,冷藏櫃門也跟著彈開。
毫無徵兆的,摺疊成塊的屍體再次進入她的視線,蕾妮像是觸電般驚了一下,然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沈晝側身擋在她前方,道:「去臥室吧,我們很快就好。」
蕾妮往後退了兩步縮進了臥室里,沈晝走進廚房,抬頭望向櫃中的屍體,半晌道:「死亡時間應該在七到九天。」
楚辭說:「正好是瓊被殺的那個時間段。」
沈晝湊近了一些,他並沒有用手去翻弄已經凍成冰雕的屍體,而只是看著她,眉頭輕微皺起,即使已經見慣了死亡,但這樣直白的謀殺手段依舊讓他感覺到厭惡。
「她脖子上有勒痕,」他說道,「兇手至少是個健壯的成年男性,否則無法將她抬起來塞進柜子里。」
「真的不需要把她拿出來嗎?」楚辭問。他想,當「拿」這個詞的對象是一個人的時候,就會顯得很奇怪,哪怕這已經是一個死人。
「她手腕上沒有終端。」沈晝道,「而且就算她戴著終端,恐怕也已經被低溫破壞了,我從她身上找不到更多的信息了。」
他用一張紙巾墊著手指,關上了冷藏櫃的門。
蕾妮聽見動靜,猶豫著從臥室內探出來頭,當她看到廚房的門已經合上的時候,似乎長舒了一口氣。
沈晝站在客廳中央,目光緩慢地環視。客廳算得上整潔,只是相比較於客廳來說,臥室就要凌亂許多,床上攤開著各種各樣的衣物,床單也歪斜著,那件中午差點絆倒蕾妮的內衣此時就躺在她腳邊不遠處。
沈晝彎下腰看向床底。
大部分小公寓因為空間不足都會安裝摺疊床,甚至有的會安裝組合床,但溫巧安的屋子裡卻是中規中矩擺放著一張老式床,床板懸空,床底空出來,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
「她當時應該是想要離開。」沈晝說道,「床底這個位置看上去剛好夠一個行李箱大小的空缺,而衣櫃空了大半,床上的衣服並不能填滿是衣櫃……蕾妮,你認得她的衣服嗎?」
蕾妮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卻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你可以辨認一下,房間內的衣服,是不是少了一些?」
蕾妮將本就半開的衣櫃門打開到最大,翻找了半晌,忽然道:「是,有幾件夏天的裙子不見了——她的首飾盒,一直都是放在衣櫃裡,也不見了!」
「看起來兇手帶走了她的箱子。」沈晝往後退了一步,道。
蕾妮按照他的意思,將臥室中的其他地方譬如妝檯、床頭櫃都翻看了一遍,最後道:「沒有,只少了衣服和首飾盒。」
沈晝又仔細地將臥室里檢查了一遍,楚辭在門口道:「既然她是被勒死的,怎麼會沒有掙扎的痕跡?」
「也許她是在失去意識,或者失去反抗能力的情況下被勒死的。」沈晝說,「我們去衛生間看看。」
衛生間比和客廳一樣,乾乾淨淨,只是浴室的花灑好像壞了,時不時滴落下來一兩滴水漬。
沈晝走過去,輕輕觸了一下花灑的開關,那幾滴漏出來的水流就消失了,原來是沒有關好。洗漱台上還放著一盒發膜之類的東西,蓋子並未蓋上,水池邊散落著幾根髮絲,沈晝捻起頭髮看了一眼,發現這幾根頭髮透著棕紅,可溫巧安是黑髮。
「你的朋友之前染過頭髮?」他回過頭看向蕾妮。
「我不知道,」蕾妮搖頭,「她確實一直都有染髮的習慣,但是我只能說她送我點心那天是沒有染頭髮的,在這時候我就沒有見到過她了……」
「她在被殺之前洗過頭髮。」沈晝指了指洗面台上那灌發膜樣的東西,「這是一罐褪色劑,而且她的頭髮都結塊黏在了冷藏櫃內壁上,說明在被塞進去之前她的頭髮是濕的,結合我們剛才說的,被兇手帶走的行李箱,大概就可以推斷出來她死亡時的場景。
「她因為某件事準備離開,匆匆忙忙地將頭髮上顏色洗去,或者還洗掉了身上一些別的東西,洗完後甚至沒有關好花灑,也沒有收拾褪色劑,吹乾頭髮就去收拾東西,而收拾到一半的時候,也許有人敲門,打斷了她,然後她去給這個人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