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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執行委員會總長約翰·白朗寧。
他是個跛子,拄著一根金屬拐杖,據說是當年處理某次零級戒備事件時受了腿傷卻未得到及時救治,但他卻拒絕截肢安裝記憶體假肢,長久以來就這樣拖著一條廢掉的腿,猶如累贅。
但那條金屬拐杖充當了他的腿,他站得筆直,像一把豎立的長刀,臉上的疤痕也像是刀,連帶著他堅硬的鬍鬚和頭髮,甚至是如有鋒芒的目光,都堅刀一般。
「白朗寧總長,我只說兩句,」赫局長示意,「我不追究你遲到的責任,但我這次錫林的突發狀況,由你親自來處理。」
他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我很重視這次的事件,希望你能即刻出發,我會讓路秘書隨行照顧。」
會議室的氣氛在白朗寧極具逼迫性的目光下愈發壓抑。
一等秘書向赫局長小聲詢問了句什麼,然後道:「諸位,散會。」
會議室的燈次第暗下,光亮不斷回縮,陰影不斷往前,最後的光線一直被逼退到白朗寧的腳下。
與會官員從白朗寧身邊魚貫經過,最後走出來的是赫局長,他擠出一點真誠的假笑,抬起手拍了拍白朗寧的肩膀:「期待你早日凱旋,總長。」
這句虛偽的祝願並沒有激怒白朗寧,赫局長有些失望的轉向了和白朗寧的相反的方向。他知道白朗寧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但是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外勤,不知道他還能再出幾次?
赫局長覺得自己仿佛已經看到了白朗寧的辭呈,他甚至都想好了回辭,他要親送走這位名聲在外的執行總長。
不管人類的文明如何繁衍,只要還存在政治,的勾心鬥角就永遠不會少。但是赫局長不會知道,他的一次小心眼,會照見聯邦潛藏多年的秘密;照見平靜無波下的暗流洶湧。
改變,正在悄然滋生。
……
回到辦公室後,王次長痛罵出聲:「欺人太甚!」
白朗寧面沉如水,對他道:「回去吧。」
王次長驚道:「你真的要去?那可是兩個遠程躍遷點!」
一樁二級戒備事件,讓執行總長親自處理本就荒唐至極,何況白朗寧負傷多年,早就不再出外勤任務,赫局長這記殺威棒打的真是好。
白朗寧道:「我會請示議長閣下。」
王次長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什麼,無聲嘆了口氣,退出了辦公室。
三分鐘後,白朗寧向上任基因控制局局長,現任參議院議長拜厄·穆什先生發起了一通秘密通訊。
他平靜的將前後事件敘述了一遍,拜厄·穆什道:「大可不必前去。」
白朗寧卻道:「我認為有必要去一趟,在局裡供職,總不好得罪上司。」
拜厄·穆什緩緩道:「你早就可以申請退休——」
「我留下,多少還會有些用處。」
白朗寧說著,聽見辦公室外副手低聲道,「總長,星艦已經準備就緒。」
「議長,回見。」
白朗寧走出了基因控制局總局中心,首都星的夜空一如即往,星漢燦爛,輝煌美麗。遠處忽然升起一束一束絢爛奪目的煙花,白朗寧知道那是高度逼真的投影,但還是認為此類舉動無聊而愚蠢。
副手在旁解釋道:「桐垣小姐今夜在大劇院演出。」
執行總長意味不明的翹了翹嘴角,很是隨意的道:「聽說小穆赫蘭失蹤在了執行任務的途中,不知道穆赫蘭夫人今夜還是不是有興致去看侄女演出?」
多年不出外勤的他從煙花投影之下走過,朝著首都空間港的方向。
背後的夜空被煙火映照,越發嬌媚絢爛,猶如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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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還在繼續。
西澤爾手指壓著嘴唇對楚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動作幾乎無聲的起床去了客廳。
楚辭也跟著溜了出去。
「誰在外面?」西澤爾問,他的聲音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起來模模糊糊的,有些不真切。
「貴邸是斯米爾宅嗎?」外面那人問道。
西澤爾看向了楚辭,目光裡帶著詢問,楚辭低聲道:「是落水集的黑市商。」
「我該怎麼回答?」
「說,往東走一千米,看見紅色路牌的巷子就是。」
西澤爾照樣回答。
那人又道:「確定嗎?」
「確定。」
門外的聲響就此停息,西澤爾詫異道:「黑市商人來幹什麼?」
「我猜是老林買的零件和原材料,運送工把東西送過來發現沒有人去接收,才會就近問的。」
「還可以這樣?」西澤爾挑眉,他似乎沒有想到,這個時代竟然還有人選擇這麼古老的交易方式。
「落水集做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生意,為了躲避政府封查都是怎麼保守安全怎麼來,」楚辭說著從老林的工作間找出自己的防輻射服換上,「我出去看看。」
說完他不放心似的又對西澤爾補了一句:「你不要亂跑。」
西澤爾哭笑不得:「我們的定位好像反了?」
「害,」楚辭撬開廚房水槽邊地板下的活板門,「你是病人。」
西澤爾心想你剛講鬼故事想嚇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大概是連天降雨的緣故,甬道里濕滑黏膩,讓人無端想起蛞蝓類動物濕漉漉的軟體,泛著噁心和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