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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嘟囔道:「我去南青街找鎖匠。」
「就算要去找鎖匠先生,應該也不用這麼早吧?」
西澤爾挑了一下眉,道:「你領口有血。」
「啊?不可能我換——」
話沒說完,楚辭意識到自己掉進了陷阱,於是緊緊的抿起嘴唇,不說話了。
西澤爾按住他的肩膀將他轉了個方向,手掌攏在他後腦勺上將他往前推:「黛瑞亞昨天幫你配了新藥,我本來想等你醒了再拿過去,現在既然你已經起床了,那就去換藥。」
楚辭乾脆往後一仰枕在西澤爾手上,西澤爾推一下他走一步,推一下他走一步,活像一隻提線木偶。
推了幾步,西澤爾乾脆彎腰將他打橫抱起來,楚辭驚了一下,下意識抬手抓住了他的衣領。
「你怎麼不提前預警一下?」楚辭瞪著眼睛。
「我看你不想走路。」西澤爾道,「摟好,小心掉下去。」
「掉下去你就全責。」
「為什麼醒這麼早?」西澤爾低下頭問,「傷口不舒服?」
楚辭嘀咕道:「誰受了傷還能舒服……」
「你昨天不是說不疼嗎?」
「我現在也不疼。」
「真的不疼?」
房間門自動滑開,西澤爾將他放下來。冰涼的剪刀剪開昨天夜裡貼上去的紗布,儘管生物材料的紗布是可以隨著傷口的癒合而融化一部分的,但仍舊有些殘留於傷口邊緣,尚未融化卻已經粘合在一起。
西澤爾動作很輕,將那一層沙發挑下來的時候,楚辭跟著翻了個白眼,做出要煙氣的表情,有氣無力的拖長聲音:「疼死啦。」
傷口已經癒合了一些,有的皮膚損壞的地方開始生長出新的層膜,上藥包紮好之後,楚辭問西澤爾:「長好了嗎?」
西澤爾笑道:「那裡能這麼快?」
「但……」他沉思了一下,道,「一個星期應該能癒合。」
「這麼慢。」楚辭抬手去拉衣服,「燒的很嚴重啊。」
大概很少會有人面不改色的評價自己的身上的傷口「燒的很嚴重」,西澤爾哭笑不得:「知道嚴重還不好好休息,到處亂跑。」
「我就去趟南青街,這叫什麼亂跑。」楚辭扣了半天扣子發現自己扣錯位了,只好解開重新扣,「要不你和我一起?」
「黛瑞亞說過一會送精神成像儀過來。」
「那你等著她吧。」楚辭擺擺手,「我先去了。」
他已經走出門,西澤爾追出來道:「不要淋雨。」
「知道了。」楚辭打了個呵欠,「我一會就回來。」
本以為就是隨口問兩句話的功夫,沒想到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天之後了。
清晨的南青街沉默在一片濃郁的霧氣背後。屋宇樓廈皆不見輪廓,時而顯現出黑洞洞的窗口,仿佛張開的、幽深的嘴,或者沒有眼白的方形眼睛。
在這個時間,巷子裡闃寂無聲,甚至可以聽見空氣流動的細微末動。風吹著牆角的酒瓶波鈴鈴的滾,有時候撞上了碎石沙礫,碰出點沙啞雜音。
「你來了?」
鎖匠的店鋪竟然開的很早,是巷子裡營業的第一家,楚辭驚訝道:「您好像知道我要來。」
「你上次說過安圖瓦夫人和撒普洛斯忽然失去了音訊。」
「是,」楚辭道,「我今天來找您確實是因為這件事。」
他找出那把刻著數字的鑰匙遞給鎖匠:「這是我們找到的線索,基本可以確定是老婆婆或者撒普洛斯他們當中一個人留下來的。」
鎖匠接過鑰匙端詳了一會,道:「這是卡萊·埃達的鑰匙。」
「您給她的?」
「不,」鎖匠搖頭,「安圖瓦夫人給她的。這把鑰匙最開始屬於安圖瓦夫人,後來她轉增給了卡萊·埃達,自己又從我這裡拿走了一把新的。」
楚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道,老婆婆雖然明面上不待見埃達女士,但其實內心卻還是認同她的,不然也不會把自己的鑰匙送給她。
「我注意到這把鑰匙上有一行數字,」楚辭道,「但是我見過的其他的鑰匙上都沒有。」
「因為安圖瓦夫人最初擁有的鑰匙出自我父親之手,」鎖匠緩緩道,「他做的鑰匙,都會有相應的編號。」
「所以這些數字是鑰匙本身就有的?」
鎖匠點了點頭。
楚辭喃喃道:「我還以為是埃達女士或者老婆婆留下來的線索……」
「你們是在什麼地方找到這把鑰匙的?」鎖匠問。
「八十七層的一家小店鋪里,」楚辭回答,「凜坂公司『大清洗』的時候,我和他們曾在那裡躲避過一個夜晚。」
「八十七層?」鎖匠道,「這把鑰匙做出來的時候,恐怕『綠色通道』還無法通往八十七層,那時候我們條件有限。」
「最高能通往哪裡?」
「你應該問,最低能能通往哪裡。」
楚辭詫異:「為什麼這麼說?」
「那時候人們都不敢到地面上來,要麼蜷縮於地下,要麼生活在底層。所以綠色通道建立初期,他們是不會來中層和高層的,直到本世紀開始之後,他們才逐漸走出黑暗,但是像我和安圖瓦夫人這樣,生活在地面上的人,依舊很少很少。」
「那麼,最初的『綠色通道』最低會通往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