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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耶一見形勢不好立刻準備要逃,然後,他就被馮·修斯給逮住了。
馮·修斯檢查了他的終端,明明發現了他的邀請函是偽造的數據代碼卻依舊放過了他,左耶覺得慶幸而莫名其妙,後來他才得知,那天馮·修斯之所以會去做李的保鏢,目標也是那串天價珠寶。
不過他是在為珠寶的原主人工作,那珠寶被盜之後幾經轉手到了李夫人這裡,消息泄露出去,引來的不僅是盜賊,還有東西的原主人。
宴會過後馮·修斯秘密找到左耶,將珠寶的真實價格告訴他,左耶因此獲得了客戶的九萬因特,但是馮·修斯卻不曾要左耶支付任何金錢報酬,而是讓他給自己打探一個消息。
或者說,找一個人。
一個女人。
他給了左耶一張模糊的照片複製件。照片大概是匆忙偷拍,在一片蒙昧的光影之中,依稀可見女人黑髮垂落,唇角微微抿起,面目輪廓卻是模糊的。最清楚的大概就是她那雙深沉的綠眼睛,眼尾狹長,眼瞳像冥冥的黑洞,或者濃稠的死水,看向鏡頭的目光愉悅而冰涼,冰涼漠視的殘忍。
左耶只匆匆一瞥照片,莫名就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些生理性的不適,他移開了眼睛,慣例的問馮·修斯:「有常用姓名嗎?或者會經常去的地方。」
那天接近黃昏,三星的大氣層反射出些許金色的、魚鱗一般的細碎暮光,映照在金髮賞金獵人臉上,幾分不真實的夢幻。
馮·修斯說道:「我不知道她現在叫什麼,但是從前的名字她絕對不會繼續使用。我也不知道她會去哪,但我必須找到她。」
聽了這話,左耶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這麼大的宇宙,只憑藉一張模糊的照片怎麼可能找得到人?
但他還是接下了這個任務。
而往後的日子裡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確實有費心費力的去打探過一段時間,但是毫無反饋和線索,只好就此暫時擱置。他和馮·修斯的聯繫卻再沒有斷過,他還時常問起那個女人的消息,有時候也會在左耶這裡買一些別的情報,兩個人慢慢熟了,馮·修斯告訴左耶,如果有一天他通訊不到自己,可以去二星的落谷巷那間房子找他。
只是後來,左耶某次離開的卡斯特拉主星的時候被人偷襲,他拼死將自己彈出星艦,最終落在了主衛三上,被半夜前往案發現場的沈晝所救,而傷勢養好之後,他乾脆暫時留在了主衛三。
……
「你真是南枝?」左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問,「可修斯告訴我你在一星,這裡是二星來著?」
「我一年前就在這裡了,」叫南枝的女人轉身往巷子裡走,「看樣子你離開霧海太久了。」
左耶拉著沈晝跟上去,沈晝低聲道:「她是誰?」
「自己人,」左耶一邊蹦跳著躲開腳下淤積泥水潭,一邊小聲飛快的對沈晝道,「她叫南枝,是馮·修斯的姘頭……呃,情人,我在修斯的終端上看到過她的照片,他當時還向我炫耀來著,說自己有個住在一星的美麗情人。」
沈晝眼中的警惕神色並未徹底褪去,他本來想把楚辭遞給左耶,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給這孩子披上,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臉色蒼白的像紙。
南枝帶著他們饒了兩條巷子,最終停在一處看上去是後門的地方,那門灰撲撲的,其貌不揚,基因鎖的「X」形光線在她臉上交錯而過,破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迎面撲來乾燥的暖風,左耶抽了抽鼻子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走了進去。
沈晝也跟著進去,南枝往巷子兩邊掃了一眼,確認沒有人跟隨之後自己也閃身進去了。
「落谷巷那座安全屋早就不能用,」她將老舊的傘架在了窗欄之外,「我將它出租出去了,但是還是沒能擺脫那伙人的眼睛。」
沈晝道:「你說的那個科維斯?」
「科維斯是三叉街區有頭有臉的大混混,」南枝淡淡說道,「在二星,惹了他,除非你有更大的靠山,否則要麼舉步維艱,要麼性命難保。」
她說著,打開了屋子裡的燈。沈晝這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間小酒吧,裝潢的很別致,而暖色的燈光打在南枝臉上,她朦朧嫵媚的桃花眼流轉出幾分水般的眼波。
左耶又打了個噴嚏,跟著問:「修斯出什麼事了?剛才又是怎麼回事。」
「他在調查一件事,」南枝皺起了眉頭,「具體是什麼事我不知道,他不肯告訴我任何細節。我只知道他在二星呆了一段時間,中途發生了一些事情,他打瞎了科維斯一隻眼睛,從此之後科維斯就視他作仇敵,眼中釘肉中刺。」
「科維斯一直盯著落谷巷那間屋子,你們剛才去找屋主人問馮·修斯當然會引起他們注意力,他們要追你們很正常。」
沈晝皺起了眉頭:「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們去落谷巷找了馮·修斯?」
南枝看了他一眼,神色依舊淡淡的:「因為我也盯著那間屋子。」
這個看上去柔弱美麗的女人並不像她表面這樣簡單。
「那修斯呢?」左耶問,「他打傷了科維斯之後去了哪裡?」
南枝的神情終於有了點細微變化,大概是怨懟,或者無奈:「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說讓我留在二星,可能會有人去落谷巷找他。然後我就等到了你。」
「他還說,見了那個人,問他是不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