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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不能一直都在這三個門裡循環,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走廊往裡位置的黑暗中,最後面無表情的撇了下嘴,拖著纖維袋子往裡走去。
可他剛走出去兩步,昏沉沉的走廊忽然颳起了一陣猛烈的氣流將他掀翻在地,斷掉的肋骨橫戳在腰側,他悶哼一聲,疼得靠在地上半天沒有動。
安靜黑暗的走廊只剩下他起伏的喘氣聲。
半響,他用胳膊肘撐著身體緩緩往起爬,而某一刻,他的動作忽然頓住——
精神力場四面八方的覆蓋出去,可就像進入了空寂的曠野,什麼也感知不到,可是他剛剛明明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
難道是意識不清醒出現的幻覺?
楚辭甩了一下頭,勉力從爬起來,回頭心有餘悸的看了眼方才的方向,決定還是換個方向繼續探索。
走廊再次安靜,只剩下他的腳步聲和纖維袋擦過地面的挲挲細微響動,走廊的另外一頭也是化不開的黑暗,什麼都看不清。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對穿的氣流似乎又來了,他立刻敏捷的蹲下身去躲,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了一扇門。
楚辭下意識回頭去看他剛才來的地方,那裡變成了一團黑暗的霧氣,就仿佛他轉了一圈他又回到了原點。
他猶豫了一瞬,還是伸手推開了那扇門。
感應燈依舊次第亮起,但是在看清楚艙室內的陳設時,楚辭目光一凝。
這裡既不是倉庫也不是有石英表的艙室,而是一間發射艙!
空間再次發生了置換?
感應燈還能亮就說明能源配置依舊在運作,而發射台上那台單翼輕艦……
楚辭拽著纖維袋子慢慢走了進去,在他走進去的同時精神力場立刻鋪蓋到了發射艙的每一個角落,這裡安靜無虞,沒有任何異常。
他默然的觀察了一會,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強烈的古怪感。
在他性命攸關的時候空間裂縫裡就忽然掉出來一把槍,在他需要離開的時候面前的門就變成了發射艙?又不是多拉A夢的異次元口袋。
這樣荒謬的幸運並沒有讓他放鬆警惕,甚至反而加重了他內心的疑慮,就仿佛用有人專門將槍和發射艙擺在了他面前,而他正在被未知的存在注視著。
楚辭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寂寥的空氣里並沒有忽然冒出來一雙窺視的眼睛,他將纖維袋子扔在牆角,爬上發射台去檢查單翼輕艦的情況。
能源裝置正常運作,儀錶盤和引擎狀態良好,中控顯示正常……他一項一項檢查過去,得到的結果是這架星艦可以使用,可他心中的荒謬感卻更重。
這怎麼可能呢?
在荒漠之中放置了幾百年的老古董,不僅沒有別風沙侵蝕腐化,也沒有成為遺蹟標本,竟然還能正常使用?!這質量真的好到出奇。
楚辭又檢查了安全閥,發現這架星艦的使用痕跡不是很重,甚至可以說它仿佛剛剛經過維護保養,嶄新的讓人心驚。
難道說不僅是空間發生了錯亂,連時間也錯亂了?
他不是物理學家,最終也只能將一切歸為「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定理,拖著纖維袋子將劉正鋒的屍體搬進了星艦的駕駛艙。然後調試好發射台的各項數據,自己也鑽了進去。
視野里淡藍色的晶屏因為引擎的能量場震動而蕩漾出水波一般和緩的褶皺,楚辭回頭看向舷窗。從窗口就可以看出來這架星艦年代久遠,因為舷窗採用的還是雙層晶體玻璃結構,但還是能非常清晰的看見小範圍的發射艙。
燃料在推進器里燃燒飄出來幾縷幽藍的火焰,將發射艙的空氣灼燒的有些變形,於是楚辭從舷窗里看到,他進來的那扇門也仿佛扭曲著,變換著,像一個畸形的嘴。
他還沒有收回目光,星艦的引擎就準備完畢,發射台上方的孔蓋打開,星艦「嗖」一聲彈了出去。
像一隻振翅的白鳥,躍然飛上赤紅天空。
漆黑之眼的能量場混亂程度比霍姆勒的其他地方要嚴重得多,楚辭只能手動駕駛,並且時刻都做好著墜機前的迫降準備,而因為雷達和探測裝置會被輻射能量場干擾,楚辭的精神力也感知範圍也儘可能的覆蓋到最大,他勉強能辨認出來的方向是11區,只要飛行途中沒有再遇上什麼奇奇怪怪的空間裂縫,他就可以走出漆黑之眼——
這場飛行恐怕是楚辭這輩子經歷過最艱難的一次,此生難忘的經歷。
他前一秒還在感嘆外面風沙漫天,漆黑之眼卻風平浪靜後一秒精神力場的感知範圍內就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龍捲風,他不得不降落到距離地面很近的高度躲避,然後差點就被這股妖風送走。
結果因為他降落的太低,能量場在那一瞬間發生了變化,引擎失效,他差點一頭栽進黑色荒漠裡。
所幸引擎只是失效了幾秒鐘就暫時恢復,楚辭握著操縱杆立刻開始爬升,雖然爬到一半引擎再次被影響,但好歹高度是夠了,不會當場摔死。
他就這樣一直飛了幾個小時,中途引擎失效五次,中控出現亂序四次,差點墜機六次,最後降落的時候是直直栽進了一座垃圾山里,推進器冒著不詳的灰煙,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楚辭當即推開艙門,拽著纖維袋子爬了出去。
好在並沒有真的爆炸,那煙瀰漫了大概一分鐘就漸漸散了,他抓著纖維袋子的繩結,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