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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伯耕離開羅府沒回家也沒貿然進宮求情,而是直接去了恩師參政林海瓊的家。
林大人已經聽聞了此事,他見到尹伯耕後搖頭嘆了口氣道:「你們膽子真是大的可以,竟然敢公然挑釁皇上的權威。」
「弟子知錯,懇請恩師救我!」
「雖然我也厭惡女子當官,但這次只有六部招員與督察院有何干係,你非要去趟這趟渾水?」
尹伯耕後悔啊,當初不該聽著友人幾句話,就挑起自己心中的大男子主義。
可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位置,莫說是讓女子為官,就是做他的頂頭上司,他也沒用話講。
林海瓊見他這副模樣哼笑一聲道:「這件事,倒也不少沒有回緩的餘地。」
「請恩師教我!」
「你過來。」
尹伯耕彎下身子湊過去,林海瓊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這……這能行嗎?」
林海瓊的眼睛裡帶著狠厲的笑意:「行與不行你不都得試試麼,不然被罷免回家就體面了?」
尹伯耕咬著牙關點了點頭:「好,那弟子便試一試!」
從林府出來,他徑直回了家,吩咐下人開始清點家中的財物,為歸鄉做準備。
尹夫人有些好奇,詢問他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把家中的東西都裝籠了?
尹伯耕正煩著呢,被問也沒有好語氣:「讓你做你便去做,問那麼多幹什麼?」
尹夫人嘆了口氣,不敢再過問,連忙吩咐下人去收拾東西。
當天夜裡宮裡就將罷免官員的聖旨送到了各家。
尹府上下這才明白老爺白天為何要大家收拾東西,合著是被罷免了官職準備回老家了……
畢睿接到聖旨後直接氣的一病不起。
樹倒猢猻散,之前他在吏部交了不少朋友,如今被罷了官,竟一個來探望的都沒有,斷了他進宮求情的想法。
聖旨勒令他們即日起,三日內收拾細軟回原籍,否則將派侍衛驅趕他們出京。他不得不拖著病軀收拾家當,準備回鄉。
*
第二天早朝時,其他大臣才知道發生了這樣大的事。
一下子罷免了三十七位官員,其中還有十四名五品以上的官員,不得不說皇上這次真是氣狠了。
宋玉竹端坐在龍椅上,冷眼看著底下的官員道:「我知道你們之中肯定有人覺得朕罰的重,朕把話放在這裡,不想乾的收拾東西滾蛋,朕不缺能人!」
底下的官員噤若寒蟬,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當官是幹什麼的,不需要朕來教吧?」
「陛下息怒。」大臣們紛紛跪地。
張齊開聽著皇上的話,冷汗順著鬢角不停的往下滴,後背的衣裳都濕透了。幸好那天秦鳳圖提醒了他,否則當時他腦袋一熱,現在滾蛋的就是他了!
早朝結束後,劉藺見他一臉的汗,從懷裡掏出帕子遞給他道:「張大人有那麼熱嗎?看你這汗流的。」
「沒,沒事,我胖的。」
張齊開擦著額頭心道:你哪知道剛才經歷的多大心理起伏。
「您是該減減肥了,身子太重影影響健康。」
「是是是。」張齊開附和著,二人出了正殿,看見不遠處秦鳳圖正等著。
劉藺:「戶部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去忙吧。」
張齊開送走他,急步走到秦鳳圖身邊道:「可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晚節不保了!」
秦鳳圖背著手低聲道:「皇上豈是好拿捏的?以後這種事,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吧。」
原以為這件事罷官之後就結束了,沒想到不久後風波再起,這件事發生在江南,歷史上被稱為十月之難。
*
十月二十,尹伯耕帶著家人回到了江南故居。
回到家後他並未閒下來,而叫來故友閒聊,將自己被貶的原因添油加醋的說出來。
這些朋友中有不少人都是當地的教諭,對他的遭遇非常同情,同時也對皇上不辨是非的做法厭惡。
特別是近些年全國開設學府後,私人書院逐漸被取締,讀書人再也受不到原來的尊敬,如今還讓女子入朝,實在是倒行逆施,有悖人倫!
這些話他們雖然不敢當面說,但卻可以把這些思想傳遞給學子們。
那些毛頭小子正是初出牛犢不怕虎的年紀,聽到後振臂高呼,請皇上恢復科舉選拔官員,取消女子讀書的資格。
這件事愈演愈烈,從開始的幾個人,到後來聚集了上百人。
不少落第的秀才都跟著一起湊熱鬧,他們走上街頭,拉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條幅遊行。
尹伯耕的小女兒回到老家後覺得無聊,上街時剛巧看見了這一幕。
她自幼好學,開蒙後熟讀四書五經,精通數術和天文。
皇上准許女子為官後,她早就做好考上京大學入朝為官的打算。結果父親一直不同意,還把她關在家中不許出門。
如今被牽連回到老家,想再考大學都沒機會了。
見這些酸秀才們如此貶低女性,她怒火中燒,跑上前跟他們理論。
那些酸儒見她年紀輕輕沒放在眼裡,結果尹箐幾句話懟的他們啞口無言。
「諸位懸掛這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橫幅,難道大家不是女子所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