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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全哎了一聲:「湘玉姐跟我說過徐州城的事。不過後來相處起來,這個人挺靠譜的,對您也特別好!」
「對我特別好?」
宋全撓撓頭:「是啊,有時候感覺他比我還像你的隨從,事事都盡心盡力。」
宋玉竹笑著說:「時辰不早了,去睡覺吧。」
「嗯。」宋全轉身往外走,心裡直嘀咕,少爺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呢。
*
翌日宋玉竹早早起來,帶著一眾人朝城外走去,今天難得是個晴天,太陽從雲彩里露出了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城門口,錢鳴安正在組織衙役施粥,還有不少官兵在旁邊維持秩序,防止流民爭搶發生暴動。
「竹公子,您來了!」錢鳴安滿臉堆笑的湊了上去。
「昨日您一語點醒夢中人啊!前些日子我一直害怕流民進城擾亂安定,卻忘了他們也是東州的百姓,實在該死!現在將功補過,希望為時不晚。」
宋玉竹哼笑一聲,不得不說,錢鳴安堂堂一州知府,這能屈能伸的性格,一般人可做不到。
「城外流民大概有八千五百餘人,全讓他們進城實在不好安置,下官想著不如讓老人和孩子先進來如何?」錢鳴安看了眼宋玉竹的表情,生怕自己說錯話。
「可。」
官兵把老人孩子可以進城的消息傳出去,等了一柱香的時間,只有七八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站在城門口。
這些人都是無依無靠的孤寡老人,他們神情惶恐的看著四周的官兵,絲毫沒有進城的喜悅。
宋玉竹道:「錢知府就打算讓這麼幾個人進城嗎?」
錢鳴安擦了擦額角的汗:「下……下官也不知人數這麼少……要不讓女人也進城吧?」
宋玉竹朝旁邊的侍衛頷首,馬上有人再去傳話,流民中的女子也可以進城。
這回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流民中分明有不少女人,他們為何不進城?
其實一開始流民們是想要進城的,可被關在城外一個多月後便已經沒了這種想法。雖說城外活下去不容易,但好歹還能活著,萬一進去沒準連命都沒了!
錢鳴安臉色難看,這群流民給臉不要臉!放在要不是宋玉竹非讓他安置,平時他才懶得管,他們居然還敢不聽話?
「您看……並非是下官不想安置他們,實在是這群人不配合啊?」
「竹公子,老夫倒有一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公羊青走過來,朝宋玉竹稽首作揖。
「公羊大人有什麼辦法請說。」
「這些流民並非不想入城,而是怕進了城也活不下去。況且這麼多人進城,沒有賺錢的營生,萬一暴動起來也會害了城中百姓,不如把他們送去鹽場。」
錢鳴安猛地抬起頭,狠狠的盯著公羊青,這個老匹夫怎麼突然提起鹽場?!
宋玉竹示意他繼續說。
「楊元震管治東州時,不重視鹽業,城郊的鹽場荒廢已久,公子可以讓這群人去曬鹽煮鹽。」
錢鳴安急忙打斷他的話:「大人,官鹽並不好賣,老百姓們寧可偷偷買私鹽也不願買官鹽吶!」
「官鹽定價多少?」
「一兩鹽三百文,這是朝廷定的價格。」
宋玉竹冷笑一聲:「改價一兩鹽三十文。」又不是多金貴的東西,賣這麼高價格當然賣不出去。
錢鳴安急忙道:「大人萬萬不可,官鹽的價格幾百年都沒變過……」三十文一兩,豈不是比私鹽賣的還便宜,自己還怎麼賺錢了?
趙驍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錢知府恐怕還沒搞清楚,現在東州可不歸朝廷管,竹公子定價難不成還得聽你的不成?」
錢鳴安低下頭道:「下,下官不敢。」
宋玉竹朝公羊青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公羊青是有備而來的,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抓耳撓腮想出這個辦法,即可以搞錢鳴安,又能在竹公子面前露一露臉,越說越興奮。
「曬鹽也不讓他們白干,除了供應吃食,每曬一石鹽賞十文錢,上不封頂。這樣他們既能活下去,又有幹活的動力,您看如何?」
宋玉竹拊掌道:「是個好辦法!就按你說的這麼辦!」
錢鳴安張了張嘴又閉上,面色陰鬱的看著腳下的殘雪。
真是難纏啊!自己已經百般退讓,他們反而越逼越狠,竟真反客為主,看來得想個別的法子了……
趙驍專門派了一千多名官兵送他們去了郊外的鹽場
流民中突然傳出混亂聲,一個穿著還算得體的男人大喊著要見官。
趙驍命人把他帶過來。
這人連忙上前磕頭道:「草民名叫鄭甲,原是東州商賈,販賣過生絲,茶葉和綢緞,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聽聞大人要重新販鹽,不知道缺不缺打雜的夥計,若是有用的著草民的,儘管吩咐!」
這小子倒是頭腦靈活,說話條理清晰也有膽識!知道自己去了鹽場賺不了多少錢,剛好他會經商,興許能搏個出路!
古代交通不便,絕大部分人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沒離開過家鄉。所以識路的人太少,一個商隊裡,能認路的老行腳都是寶貝。
宋玉竹:「你都去過什麼地方?」
鄭甲道:「草民去過上京,冀州,徐州,中州和西州!」
「起來吧。」
「謝大人!」鄭甲握著拳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