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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竹聞聲對他們討論的內容非常感興趣,起身走過去看熱鬧,秦鳳圖連忙跟在身後。心裡為這兩個舉子捏了把汗,可千萬別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斷了前程啊!
名為啟慧的男子道:「既然不能強攻,那你說該怎麼辦?」
「我覺得該徐徐圖之,與金人通商,將中原文化過渡到那邊,讓金人學習我們的語言,慢慢變成啟人,不攻自破。」
宋玉竹眼睛一亮,這不就是同化麼,後世對少數民族也是這般,將他們變成「自己人」才不會再起紛爭。
「哈哈哈哈……」他話還沒說完,旁邊幾個人便大笑起來。
「你說的太可笑了,金人愚笨怎麼能學會我們中原的文化?」
「是啊,聽說他們連地都不會種,只能靠打獵為生。」
男子不慌不忙道:「請問你們會種地嗎?」
這幾個人被問的一哽,啟慧皺眉道:「我們是讀書人,要做比耕田種地更重要的事,不會種地有何稀奇。」
「是啊,金人打獵就能為生,不會種地又有何稀奇?」
「你說的簡單,誰去教啟人中原話?你去教啊!」
其他人又哈哈大笑起來,男子微笑道:「為何要教?若是開通商貿,金人想要買咱們的東西就必須學咱們的語言,想要來大啟經商就要學習咱們的文化,哪需要教他們?」
「憑什麼讓他們來買大啟的東西。」
男子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你們如此排外,就算把金國打敗,他們依舊成不了啟人,就算以後沒了金國也會有銀國、銅國,邊關百姓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種啊。」說完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宋玉竹連忙叫住他:「這位兄台請留步!」
男子聞聲回過頭,看見宋玉竹,以為他也是入京趕考的舉子,拱手道:「不知有何事?」
「朕……我剛剛聽你說要歸化金人,否坐下來與我談論一番?」
男子擺手道:「剛剛說的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當不得真。」
「無妨,我覺得挺有趣的。」
男子被邀請到二樓雅座,占了秦鳳圖的位置。他看著秦鳳圖的衣著不菲,連忙要起身讓座。
秦鳳圖笑道:「你跟我們家少爺聊,我站著聽就好。」
宋玉竹道:「不知兄台貴姓,何處人士?」
「我姓李,單名一個捷字,字清台,家住中州,兄台稱呼我的字就好了。」
「我姓宋,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宋三郎。」宋玉竹隨口給自己胡謅了個名。
兩人互相介紹後,開始談論起金國的問題。
宋玉竹道:「你剛剛說的與金國通商,讓金人學習我們的語言,有沒有想過萬一通商後,金人逐漸富強起來,反而對我們的威脅更大?」
李清台道:「三郎說的不無道理,所以我們要對金人的商貿進行控制,鹽鐵等重要物資,不能售賣或者限量售賣。」
宋玉竹露出讚賞神色,鼓勵他繼續說。
「我們還可以其他方式籠絡金人,例如與金國通商後,金人在大啟朝居住滿三年,可以入大啟國籍,與大啟的百姓待遇相同,能買地,建房,甚至讀書參加科舉!」李捷越說越激動,臉上都是興奮的神色。
秦鳳圖輕咳一聲,他才回過神,嘆了口氣道:「我說的這些,其他人覺得我好像偏向金國。實則不然,我本是肅州人士,六歲時居住的村落遭到金人洗劫。我母親將我藏在灶台下面才躲過了一劫,可惜全族都被屠盡了。」
宋玉竹同情的看著他,沒想到此人還有這番遭遇。
李捷道:「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我被路過的行商救下帶到了中州府,在那裡被我的老師收養,他教授我許多知識,才得以考中舉人參加春闈。」
「你不恨金人嗎?」
「恨!不瞞你說,小時候我曾想要習武參軍上戰場報仇。後來師父告訴我,除非我能殺盡金人,否則兩國的矛盾永遠不會解決,可殺盡金人,我們同他們又有何區別?」
「解決兩國矛盾的最好辦法就是歸化金人,讓他們學習我們的文化,使用我們的文字,把我們當成自己人。」
宋玉竹道:「你的老師一定是個有大才的人。
李捷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的師父只是童生,他因為面上有一塊青胎記沒辦法參加科舉考試,當了一輩子的啟蒙先生。」
宋玉竹一愣,起身道:「今日聽君一席話收穫良多,有緣再會。」
結了帳準備回宮,秦鳳圖跟在他身後道:「陛下,這小子剛剛說的倒是有點意思,不過歸化金人恐怕需要很長的時間。」
宋玉竹道:「難得有人能入你的眼。對了,此次科舉結束後,命禮部將科舉的規矩改一改,不限容貌,不限口才,不限身體殘疾,只要有才德皆可殘疾科舉考試。」
秦鳳圖愣住,半晌眼圈微紅道:「陛下……聖明!」
這項改革雖然聽起來沒有多大,可作為讀書人,秦鳳圖太清楚這對天下的文人有多重要!
不看重外表,只看重才華,此乃天下讀書人之大幸!
宋玉竹讓他搞的一身雞皮疙瘩,心道:「古人就是感性,動不動就哭一場。」
不過這次偶遇給宋玉竹一個提醒,大啟如果想要發展壯大,就不能拘泥於眼前,要放眼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