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袁輕舟抿唇:“父子一體。”
張知妄點頭:“貧道領會得。”
看著袁輕舟離去身影,張知妄冷笑道,“兩頭下注……終南派到底是小門派,如何成得了氣候!”他又對沈秋暝寬慰一笑,“其他三派怕是要一夜不眠了,咱們好生歇著罷。”
第50章 幾人心手斗縱橫
到底是道士,雖平日裡不常做那捉鬼算卦的營生,張知妄卻也還有些半仙的本事。
那晚鶴鳴眾人是否聽進掌門鈞令去好生歇著不表,其他各派倒還真的是無人入眠。
泰山派按照長幼尊卑排排坐好,孔如松端坐上首,神情肅然。其餘弟子均一言不發,畢恭畢敬地垂首侍坐。
“此次我派能突破重圍,殺入第三場已是意料之外,”孔如松淡淡道,“多虧各位弟子先前拼力相博,才有我泰山派此番光耀。”
“乃是掌門持教有方。”
孔如松眉頭緊皺:“先前派中得到風聲,道那最後一場比試其中有詐,有人要以我等性命為挾逼迫諸派。”
他下首那大弟子起身,一字一板道,“聖人有雲‘君子不立於危牆’,既有確切消息稱這比試險惡,弟子以為師傅不宜前往。若是有小人脅迫我泰山派行那不忠不義之事,我等又如何對得起歷代先師?”
孔如松嘆息:“我也正有此意,可若是此時臨場退卻,豈不是剩下其他幾派苦苦維持?先前清微道長曾與我長談,希望我派能留下來匡扶正道,與那些奸邪之徒周旋到底。”
“可如今形勢莫辨,咱們如何分得清正邪善惡?萬一弄巧成拙被賊人所惑,豈不是助紂為虐?”
眾人紛紛應和,孔如松躊躇片刻,遲疑道,“為今之計,就算要走,恐怕也不那麼容易。以我拙見,不如還是留下來觀望觀望,武當少林總不會認賊作父罷?咱們就以此二派馬首是瞻,求個穩妥,也算是顧全江湖道義。”
“掌門說的是!”那大弟子又道,“明日比試輸贏事小,掌門玉體為重,切莫戀戰以防著了宵小的道。”
話音未畢,又是一陣齊聲附和,眾人紛紛聲討潛藏於迷霧之後的魑魅魍魎,又紛紛關切掌門明日的比試,至於那魑魅魍魎是何人,孔如松明日如何奪魁,卻都未想得起來。
事後不知是誰將泰山派此夜密談泄露出去,引得眾說紛紜。
沈公子如是道:“古人言腐儒誤世,誠不欺我。一個腐儒就能壞了大事,泰山全派上下皆是儒生,孔如松還真是命途多舛。”
他身側的張道長卻只微微笑了笑,“即使這般,孔如松到現在都依舊活蹦亂跳,誰能說他運氣不好?”
與此同時,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一夜之間冒出無數乞兒,或混跡於酒肆青樓之外,或流連於尋常巷陌之中,或只是懶洋洋地躺在城門口曬著太陽。可無一例外的是,這些乞兒個個耳聰目明,機靈透頂。
而他們的頭目卻衣飾華貴,擁著最風情萬種的美人放舟於大明湖之上,除去蜀錦長衫上繡著的一兩個補丁以示身份,誰看能看出他本是個一文不名、人見人嫌的叫花?
“幫主,”一個肥頭大耳的叫花子諂媚道,“小的已經派人打探過了,聽聞袁輕舟乘夜去了曲池坊面見了張知妄。”
“哦?”竇涯璨鬆開懷裡的美人,坐直了身子,“談了些什麼,你可知曉?唔,不對。”
他右手食指無意識地點著下巴,眼珠轉了轉,笑眯眯道,“兒子既去了鶴鳴派,老子也不該閒著吧?和鄭破軍一道?”
“幫主英明神武、無比睿智,實乃古今第一完人!”那六代長老諂媚道,“華山派本就宿在終南派左近,這幾日袁似蓬壓根就沒回終南派,一直與華山派一道。而這次終南派總舵看守甚嚴,咱們的人試了好幾次都未混進去。”
“有些意思,再探。”竇涯璨懶洋洋地坐回去,隨手夾起一筷油膩膩的肥肉扔進嘴裡,“咱們派里也有些人附庸風雅,常勸我去吃那些徒有好聽名字,其實寡淡無味的文人菜。我就想了,腦袋提在褲腰帶上拼了小半輩子才有如今的風光,竟還吃不得肉,要老子和原先一樣去吃糠咽菜?”
“幫主說是,那青菜豆腐啥的,哪裡有雞鴨魚肉吃的帶勁?只是比試在即,掌門……”
竇涯璨將腿翹在案上,隨手抄起竹筷對著瓷碗一陣敲打,叮叮咚咚挺是好聽。那六袋長老不明其意,卻見竇涯璨狡黠一笑,“你可知我剛剛敲的是什麼?”
那長老迷茫搖頭,半晌自作聰明道,“難不成是那什麼王破陣曲?要不就是什麼聯絡的密……”說完還造作地捂嘴張望,好似被人聽見似的。
竇涯璨撇撇嘴角:“你啊,難怪一輩子也就是個六袋長老了。其實我方才敲的什麼都不是,故弄玄虛這一套,不只我會,那終南派更是熟練得很,我看倒不妨事,咱們只管去便是。”
“幫主英明,果然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比,我看幫主多半是那文曲星托世,不然哪裡會這麼天縱神武呢?”那長老奉承著,眼看話說的愈發肉麻,連聽慣吹捧的竇涯璨都聽不下去。
“行了行了,通知派內弟子,都撤回來吧。”
那長老恭敬告退,在閃身的那一剎那,眼角卻露出一絲凶光。
竇涯璨玩味地看著他遠去背影,搖頭冷笑:“蠢貨,怪不得一輩子也就是個六袋長老。”